第一章
,我后悔了……你别喜欢我。
高烧退去后的第三天,我的头发开始大把大把地脱落。
清晨,我坐在病床上,看着枕头上散落的黑发,像一片枯萎的藤蔓。
镜子里的女孩脸色灰白,头顶已经能看见几处明显的斑秃。
我伸手碰了碰,指尖传来陌生的触感——我的头皮变得异常柔软,像一块浸了水的海绵。
门被轻轻推开,陆深端着查房记录本走进来。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梳子上,那里缠着一团纠结的发丝。
化疗副作用。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看来要提前体验光头造型了。
陆深没有说话。
他放下记录本,走到我身后,接过我手里的梳子。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我,手指偶尔擦过我的后颈,带来一阵细微的颤栗。
可以帮我剪掉吗我看着镜子里他低垂的睫毛:与其等着它们掉光,不如……
剪刀清脆的咔嚓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一绺又一绺黑发落在地上,像一片片凋零的羽毛。
陆深的手很稳,但当我偷偷从镜子里望向他时,却发现他的下颚线紧绷得如同弓弦,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内心那翻涌的情感。
疼吗他低声问。
我摇摇头。
剪刀冰凉的金属偶尔碰到我的头皮,让我想起小时候理发店的老师傅——他总是一边剪头发一边讲西游记的故事。
而现在,陆深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尖,成了唯一的声响。
当最后一缕长发缓缓飘落,我像是被什么击中,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陆深,我死死盯着镜子里自己那光秃秃的头顶,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他的手指僵住了。
下一秒,我的视线突然天旋地转——陆深扳过我的肩膀,让我面对着他。
他的眼睛在晨光中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琥珀色,里面翻涌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林夕,他的拇指擦过我的眉骨,声音低哑。
你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
我的心跳再次漏了一拍。
……
下午,陆深被急诊叫走,我独自在病房里整理东西。
当我拉开床头柜最底层的抽屉时,一个棕色的文件袋滑了出来。
那是陆深的笔迹,写着我的名字。
理智告诉我应该放回去,但手指却像有自己的意识,擅自解开了文件袋的扣绳。
里面是一沓泛黄的纸张,最上面那张赫然印着骨髓捐献志愿者登记表——日期是十年前。
我的呼吸停滞了。
表格右上角贴着一张照片,里面的女孩穿着病号服,对着镜头比剪刀手——那是我十二岁时的样子。
而在紧急联系人那一栏,签着一个熟悉的名字:陆深。
纸张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散了一地。
其中一张黑白B超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个陌生孩子的影像,底部用钢笔写着:配型成功,但受体病情突然恶化,移植取消。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像被撕开一个口子。
十年前的那个冬天,医生确实说过找到了匹配的骨髓捐献者,但就在手术前一天,我因为严重感染被送进ICU……
一张便签纸从文件中飘出来,上面是陆深工整的字迹:等不到你了,林夕。但我会成为医生,总有一天能找到你。
我的视线模糊了。原来那条红绳,那些似曾相识的眼神,还有他对我超乎寻常的温柔——全都有了解释。
陆深早就认识我。
他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