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但我能感觉到他指尖细微的颤抖。
没事的。我擦掉嘴角的血迹,勉强笑了笑:只是牙龈出血。
我们都知道这不是实话。
苏媛带着抢救车冲进来时,陆深已经恢复了医生的面具。
他简洁地下达着医嘱,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但当护士们围着我忙碌时,我透过人缝看见他站在角落,拳头攥得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检查结果比预期更糟。
肺部感染,伴随多器官衰竭前兆。主任医师的声音从走廊隐约传来:恐怕……不超过两周了。
我靠在床头,望着窗外发呆。
四月的风带着花香,一支樱花枝正轻轻拍打着玻璃,像是想要进来。
门开了,陆深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沓报告单。
他的白大褂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浅灰色毛衣,让他看起来没那么像医生,而更像一个普通的、疲惫的年轻人。
陆深。我突然开口:我们结婚吧。
他的动作顿住了,报告单哗啦一声散落在地。
就今天。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不需要戒指,不需要婚纱,只要一张结婚证。
陆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林夕,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我伸手触碰他紧皱的眉头,我想在死前,做一次陆太太。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最终,他单膝跪在床边,握住我枯瘦的手指,声音沙哑:好。
结婚证是手写的。
陆深找来一张硬卡纸,用钢笔工整地写下我们的名字和日期。
他的字很好看,笔画遒劲有力,不像医生的鬼画符。
这里要按手印。他轻声说,打开一盒印泥。
我的手指已经瘦得看不出指纹,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捧着,在纸上留下一个淡淡的红痕。
接着是他自己的指印,紧紧挨着我的,像两颗依偎的心。
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我笑着说,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下来。
陆深俯身,吻轻柔地落在我的额头、鼻尖,最后是嘴唇。
这个吻带着咸涩的泪水和颤抖的呼吸,温柔得令人心碎。
陆太太。他在我耳边低语,声音哽咽。
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窗外,樱花被风吹落,纷纷扬扬像是下了一场粉色的雪。
你还记得吗我突然说,小时候你说过,要带我去吃冰淇淋。
陆深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松开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已经融化的冰淇淋甜筒——包装纸皱巴巴的,显然已经揣了很久。
医院门口买的,他有些窘迫,本来想等你胃口好一点再……
我笑着接过,舔了一口已经化成奶油的冰淇淋:好甜啊,我轻声说,和我想象的一样。
陆深突然背过身去,肩膀剧烈抖动。
我假装没看见他抹眼泪的动作,只是小口小口地吃着那支融化的甜筒,直到舌尖再也尝不出味道。
深夜,我被一阵剧痛惊醒。
骨头里仿佛有千万根针在扎,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火焰。
我咬紧嘴唇不敢出声,怕吵醒睡在陪护椅上的陆深,但冷汗已经浸透了病号服。
林夕陆深的声音立刻传来,伴随着陪护椅的嘎吱声。他的手贴上我的额头,冰凉舒适:又发烧了。
我想回答,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这一次,鲜血直接喷溅在枕头上,刺目的红色在月光下几乎发黑。
陆深按下急救铃的动作快得模糊,同时将我扶起,拍打我的背部。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