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奈何桥畔,孟婆之女
忘川河水,亘古奔流,猩红刺目,隔绝阴阳两界。河畔常年盛开着无叶无茎的彼岸花,妖异地燃烧着,映照着桥上每一个踽踽独行的魂灵。
奈何桥头,孟婆日复一日地舀着汤,递给那些即将转世的魂。她的身侧,总跟着一个眉眼清冷,却难掩灵动的少女,名唤阿蘅。阿蘅是孟婆唯一的女儿,生于忘川,长于斯,看惯了魂魄的悲欢离合,也听腻了轮回的喟叹。
与其他安分的冥府生灵不同,阿蘅心中总有几分不羁。她不解,为何有些魂魄执念深重,却不得昭雪,只能饮下那碗忘却前尘的汤,糊涂转世。一日,一个满身血污、怨气冲天的将军魂魄行至桥头,他不肯饮汤,只泣血嘶吼,控诉奸佞构陷,满门忠烈屈死沙场。
阿蘅望着他眼中不灭的恨意与不甘,心中某个角落轰然坍塌。她从未见过如此纯粹而浓烈的怨念,几乎灼伤了她的眼。一时心软,或许是鬼使神差,趁着孟婆转身的间隙,她偷偷打翻了将军手中的汤碗,指引他避开了轮回之眼,私自放了他还阳复仇。
此举惊动地府,扰乱了轮回秩序。冥王震怒,念她是孟婆之女,免去魂飞魄散之刑,却罚她历经情劫,贬入凡间,成为凡人之躯,且封其口舌,夺其声音,直至她懂得何为天道轮回,何为放下执念。
一道金光闪过,阿蘅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她已身处人间,锦绣罗帐,雕梁画栋,却不是她熟悉的幽冥界。她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喉咙干涩,想开口呼唤,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成了大胤王朝丞相府里,那个不受宠、被遗忘的庶女,一个哑巴。镜中映出一张陌生的脸,清丽却带着病态的苍白,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清冷,藏着不属于这凡尘的疏离。从此,世间再无孟婆之女阿蘅,只有相府哑女,一个等待赎罪的孤魂。
第二章
深宅哑女,替嫁风波
相府的日子,对阿蘅而言,无异于另一种形式的囚禁。身为庶女,又是个哑巴,她在府中地位低下,如同蝼蚁。嫡母刻薄,姐妹排挤,下人也敢阳奉阴违。若非生母早逝前留下的一处偏僻小院,她恐怕早已无容身之地。
阿蘅默默忍受着这一切。她曾是看遍魂灵悲喜的孟婆之女,如今却要在这方寸后宅中,体会凡人的冷暖与倾轧。她尝试过反抗,但一个无法言语的弱女子,在这等级森严的府邸中,任何挣扎都显得苍白无力。她渐渐学会了沉默,将所有情绪敛藏于那双过于清澈的眼眸深处。
她时常会想起那个被她私放的将军魂魄,不知他是否已报仇雪恨而她自己的赎罪之路,又在何方失去声音的她,如同被折断双翼的鸟,困在这金丝笼中,茫然无措。
平静(或者说死寂)的日子没过多久,一道圣旨打破了相府的宁静。皇帝赐婚,将相府嫡女许配给镇国公府的世子沈玉祺。这本是一桩天大的喜事,可人人皆知,那位沈世子虽出身显赫,却自幼体弱多病,缠绵病榻,是个随时可能咽气的病秧子。更有人私下议论,沈世子性格乖戾,容貌有损,绝非良配。
嫡母柳氏自然舍不得自己的心肝宝贝女儿嫁过去守活寡,一番哭闹后,眼珠一转,便将主意打到了阿蘅头上。一个哑巴庶女,身份低微,替嫁给一个病痨鬼,岂不是废物利用丞相素来不喜阿蘅,对此提议竟也默许了。
无人征求阿蘅的意见,仿佛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可以随意交换的物品。冰冷的现实如同忘川河水般刺骨,让她遍体生寒。她看着嫡母虚伪的笑脸,看着父亲冷漠的眼神,看着周围人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心中第一次涌起强烈的恨意。替嫁她的人生,难道就要这样被随意摆布,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病弱世子吗她不甘心,却又无力反抗。大红的嫁衣送到了她冷清的小院,那刺目的红,如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