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手上的木刺扎进掌心。血珠滴落时竟悬浮半空，组成箭头指向三年七班教室。教室门把手上缠着浸血的麻绳，绳结样式与周晓雯颈部的如出一辙。

    课桌排列成北斗七星阵，每张桌上都摆着盏青铜灯。蓝盈认出这是外婆说过的七星引魂灯，灯油是用尸油混合清明雨水制成的。当她靠近自己的座位时，油灯火苗突然蹿高三尺，映出天花板上的三十七道勒痕。

    课桌抽屉里堆满纸灰，蓝盈扒开灰烬，找到本烧剩半的日记。焦黑的纸页上残留着字迹：4月4日晴，校长让我们把生辰八字绣在校服上...王尚说他在器材室看到七个纸人...

    教室后门突然洞开，阴风卷着纸钱扑灭油灯。蓝盈的手电筒光束中，三十七双湿漉漉的布鞋正从走廊尽头涌来。她翻窗逃向天台时，听见此起彼伏的落锁声——所有教室门都被铜锁封死，锁眼插着折断的指甲。

    天台蓄水池泛着腥臭。蓝盈掀开铁盖，水面浮着七具肿胀的尸体，每具都穿着探险队员的衣物。王尚的尸体突然睁眼，溃烂的右手举起块残碑，碑文正是暗道里缺失的下半截：

    引魂灯七盏，子时三刻灭，生桩归其位，新魂替旧孽

    蓄水池突然沸腾，浮尸的眼眶里钻出棉线，在空中织成北斗七星网。蓝盈的胎记开始渗血，她撕开衣领，发现替字正在逆转为祭。手机时间突然跳至00:37，水面倒映的星空开始扭曲，七颗主星的位置亮起血光。

    人偶的嬉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蓝盈摸到王尚尸体手中的民国银元，奋力掷向蓄水池。银元入水的瞬间，三十七具浮尸同时抬手，指尖射出的棉线将她缠成茧蛹。蚕茧外的世界正在坍缩，她听见陈浩的军工铲落地声、林小萌被缝嘴的呜咽、以及李思远摄像机最后的电流杂音。

    教学楼大钟敲响子时三刻。蓝盈挣破棉茧时，发现自己站在礼堂舞台中央。七具人偶围成北斗阵，每具都穿着染血的探险服。王尚的人偶举起溃烂的手，棉线缝合的嘴角淌出黑色液体：

    该换装了。

    蓝盈低头看见自己穿着94届校服，心口绣着蓝盈1994。舞台幕布轰然落下，三十七道透明人影坐在观众席鼓掌。她摸到颈后的棉线，发现线头连接着穹顶的绳套。

    七星引魂灯同时熄灭。蓝盈在窒息中看见自己的尸体被摆成北斗形状，王尚的人偶正往她手中塞入铜镜。镜面映出1994年清明夜的场景——七名学生正在往校服内绣生辰八字，他们身后站着穿藏青寿衣的校长，手中提着盏人皮灯笼。

    晨雾漫入礼堂时，最后一丝人气消散。生锈的校门再次闭合，三十七枚铜钱从墙面脱落，每个方孔中都嵌着片带血的指甲。风卷起未烧尽的纸衣残片，落在2000年新修的县志上，恰好覆盖住北山中学集体失踪案的记载。

    七盏引魂灯在储藏室悄然亮起，灯油里浮着探险队员的电子表残骸。当保安翌日清晨推开校门时，只看到满地纸钱，以及礼堂穹顶微微摇晃的七具空绳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