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月光下闪过寒光。
回程时风雪更急了。石头深一脚浅一脚跟着父亲,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冰层开裂的闷响。转头望去,刚才采药的地方腾起淡紫色的烟雾,两个朝鲜士兵正用朝语大声呼喊着什么。
别看!父亲拽着他钻进松树林。枯枝刮在脸上火辣辣地疼,石头却死死护住怀里的苏子叶。金顺子阿玛尼说过,这药得带着夜露才灵验。
卫生所里,女孩的抽搐已经演变成全身痉挛。王大夫的银针在煤油灯下抖出残影,金顺子阿妈尼正把捣碎的蒜泥敷在她脚心。石头冲进来时,正好看见女孩泛白的瞳孔里闪过一抹幽绿。
快!朝鲜族老妇人夺过搪瓷缸,深褐色的药汁泼在火盆里腾起青烟。奇异的事情发生了——扭曲的青烟在空中凝成鹤形,绕着女孩盘旋三圈后突然钻入她的眉心。
女孩发出一声婴儿般的啼哭,随即软倒在床。王大夫的听诊器按在她胸口,半晌才喃喃道:脉象稳了,真是...
老支书在门口重重咳嗽一声。石头这才发现公社的武装干事不知何时来了,腰间武装带上的五四式手枪泛着冷光。
明天晌午前把材料交到公社。干事的手指在笔记本上敲了敲,最近对岸不太平,三连岗哨说听见夜里有狼群嚎叫。他说这话时,眼睛却盯着病床上的女孩。
后半夜石头主动留下看护。煤油灯芯爆出个灯花,他看见女孩睫毛颤动如垂死的蝶。那双手从被子里滑出来,月牙形的疤痕在腕内侧泛着青紫——和明焕右手的位置一模一样。
明焕...哥哥...女孩突然在梦呓中吐出朝语。石头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去年冬天明焕消失前夜,他们在江心岛的白桦林里埋过铁皮盒。朝鲜男孩当时笑得神秘:等春天来了,给你看个宝贝。
窗外传来积雪压断枯枝的脆响。石头轻轻掀开女孩的衣袖,疤痕边缘的皮肤下隐约有东西在蠕动。他想起江心那团磷光黑影,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天刚蒙蒙亮,卫生所后院传来争吵声。石头贴着窗缝看去,武装干事正把父亲推到墙根:老李你别犯糊涂!那丫头手心的疤,和上个月越境特务的特征...
父亲突然抡起劈柴的斧头剁在木墩上,惊飞一群麻雀:我儿子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活生生的人!
争执声戛然而止。石头转头,发现病床上的女孩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她的瞳仁黑得瘆人,嘴角却浮起和明焕如出一辙的笑纹:石头哥,白桦树...
第三章:疫情揭露生化危机
卫生所后院的积雪突然发出簌簌轻响,石头猛地缩回窗边。病床上顺姬的眼睛又闭上了,仿佛刚才那句朝语只是幻觉。但石头分明看见,她垂在床沿的手指正有规律地轻叩床板——正是去年夏天他和明焕约定的摩斯密码。
白桦...树...石头默念着,棉袄里的冷汗已经浸透里衣。窗外武装干事正往吉普车上装什么东西,帆布包裹的形状像极了公社粮仓里存放的防化服。
父亲突然掀帘进来,带着满身风雪寒气。他往火盆里添了两块松明,火星噼啪爆响中,低声说了句:今晚我去江心岛。
石头刚要开口,父亲粗糙的手掌按住他肩膀:天亮前要是回不来,你带着王大夫采的艾草,去后山鹰嘴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石头看见父亲棉衣领口露出的绷带——今早还没有的。
夜色如墨,父亲背着猎枪消失在松林深处。石头数到第一百下心跳,轻手轻脚摸到诊疗室。金顺子阿妈尼在陪床上打盹,搪瓷盆里的药渣泛着诡异蓝光。
顺姬的输液管突然无风自动。月光透过冰花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枝桠状暗影。石头盯着她手腕内侧的疤痕,发现那抹青紫正在皮下缓慢游移,像是有活物在血管里穿行。
明焕在等。顺姬毫无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