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蒋裕把我送回铺子里,两个老仆妇帮我把东西收拾利索,方才离去。
寂静的夜里,一匹马出现在巷子的尽头。
是严崇。
他孤身一人,推开铺子的门。
我从里屋走出来,与他四目相对。
灯烛的光照在脸上,谁都没有说话。
我先回过神,侧身让开您请进吧
05
赵荥如怀疑的没错,我和严崇这三个月相处的极为融洽。
在她砸我的摊子之前,严崇是我摊子的常客,只是极不显眼,无人所知。
他每晚带兵巡查,都会在我收摊的最后一刻,来我的摊子吃上一碗热乎乎的肉燕,熨帖至极。
他没说他是严崇,我也装作不知。他日日多给我一文钱,说是占了我收摊子的时间,我微微一笑,没有推辞。
他不是将军,只是一个肚子饿了的士兵,在一个摊子前吃点东西,和我讲两句闲话。
他闻到我身上的香味,说像三月的花。
我笑笑不说话,想不到从这个粗犷男人的嘴里能听到这种话。我也会关心两句他的伤口和疤痕,渐渐熟络。
但如今,再也不会有那种时候了。
我转身去后厨给他煮了一碗肉燕,轻轻地放到他面前。
今晚的氛围有些沉默,我不再温声细语,不再打趣,他也没有拿起筷子。
我低头退后了两步,眼眶有些干涩。
烛光下,脸上的红痕更加明显。
严崇看着玉白的脸上那三道明显的红痕,眼神不由变得心疼起来。
他拿起筷子,拨弄了两下又放下,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最终,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话题没有香椿叶吗
其实肉燕里是不放香椿叶的,是专门为他渍的。
他当时随口问我,有香椿叶吗此后,我都会专门为他渍一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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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他来碰到隔壁的小姑娘帮我收拾,小姑娘跟他嘟囔你少吃点吧,姐姐从不售卖这碟子香椿,料想是做给自己的。
小姑娘说完,严崇会抬头看着我收拾东西的身影微微发笑。
此时此刻,他又抬头看着我,但我只是垂下眼帘,扭头看着窗外。
严崇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窗外,香椿树上的叶子已经黄了。
06
那之后的半个月,严崇没再来过。
街上时不时会看到他骑马掠过,却再没停留。
我这些日子闲了下来,没有顾客再上门。
生意越发惨淡,只有隔壁铺子那个小姑娘有时过来找我玩,后来,她也不来了。
事情也在越变越糟糕,渐渐传出我的风言风语,再加上我的身份是个未过门,丈夫就死于非命的寡妇,坊间说我克夫的,爬床的,气死爹娘的。门口总是有一帮闲汉蹲着,一双猥琐的眼睛流连在我的身上。
我冲出去拿扫帚打他们。
他们不怕,依然笑嘻嘻的逗我,丝毫不把我的愠怒当回事。
天色渐晚,军靴锵锵的声音由远及近,严崇威严的身躯定在我的门前,众人这才散去。
我回过头,与他对视的那一瞬,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情绪激动地想说些什么,下一秒却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严崇看着我苍白的脸色,心脏骤停一秒
一把将我抱起往屋子里跑。
阿阮!阿阮!他从没问过我的名字,不过是偶尔听隔壁的小妹妹喊我阿阮姐姐--,如今看来,没有被喊过的名字,还是留在了心里。
攻心之战,漫漫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