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时刻。母亲的大度教诲,像一把无形的刀,同时捅向两个遍体鳞伤的女孩。
后来你妈妈带我去医院。周雨彤转身,脸上挂着泪痕,妆容已经花了,她让我不要告诉别人伤口是怎么来的,她说女孩子要学会体面......
窗外开始下雨,与录音里的雨声重叠。许清如摸出包里的笔记本,翻到2013年11月的记录:妈妈说周雨彤家里有难处,让我多照顾她。当时她以为这是母亲的善良,现在才明白,那是两个病态的母亲在合力掩盖真相。
清如,我知道道歉太晚了。周雨彤走到窗边,雨水顺着玻璃流下,在她脸上划出痕迹,但我真的想做点什么,比如那个慈善计划,其实是想......
弥补吗许清如接过话头,就像我妈用钢琴和药物弥补我
周雨彤愣住,眼中闪过惊讶。许清如这才意识到,原来周雨彤也不知道母亲的病情,不知道她们都困在同一个无形的牢笼里,被大度体面这些词勒住脖子。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陈默的短信:许小姐,您的咨询时间到了,我在办公室等您。许清如抬头,看见对面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映出陈默心理咨询中心的字样,与周雨彤的诊所隔江相望,像两枚对峙的棋子。
去吧。周雨彤轻声说,陈默是很好的咨询师,他......帮我很多。
许清如走到门口,又转身:那个山区女孩,如果你想帮她,先学会听她的声音,而不是告诉她该怎么活。
周雨彤点点头,拿起桌上的助听器,轻轻抚摸。许清如走出诊所,听见她在身后说:清如,其实你的琴声......很好听,当年我是嫉妒......
雨越下越大,许清如站在写字楼门口,看着雨幕中的城市。江面上有货船缓缓驶过,汽笛声穿透雨雾,像一声长长的叹息。她摸出手机,给陈默发消息:陈医生,能聊聊您妻子吗
手机很快回复:当然可以,不过我更想聊聊您母亲。
许清如愣住,抬头看向对面的写字楼,陈默的办公室在23层,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一个模糊的剪影,站在落地窗前,像是在等待。
她转身走向地铁站,雨水打湿了睫毛,却让视线前所未有地清晰。路过便利店时,她看见电视里正在播放周雨彤的慈善新闻,画面中她正在给山区女孩戴助听器,笑容温柔而坚定。许清如摸了摸自己耳后的助听器,突然想起小女孩昨晚问她的话:姐姐,为什么你的助听器没有颜色
是的,为什么总是黑色许清如走进便利店,买了支粉色的马克笔,在助听器外壳轻轻涂抹。粉色渐渐覆盖黑色,像春天的花顶开冬天的雪。她对着便利店的镜子微笑,看见自己眼中有光在闪烁,那是多年未见的、鲜活的光。
手机震动,是小女孩发来的照片:布娃娃坐在钢琴前,胸前别着一朵纸折的花。许清如回复:明天教你弹《卡农》,好不好
雨还在下,但许清如不再觉得冷。她握紧手中的粉色助听器,走向地铁站,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在某个瞬间,她仿佛听见了十年前的自己,在暴雨夜的钢琴教室里,弹错的那个音符,终于找到了属于它的位置。
第四章:暴雨夜的复调
陈默的办公室弥漫着檀木熏香,与周雨彤诊所的雪松味形成微妙对冲。许清如盯着他身后的书架,目光停在一本黑色封面的咨询记录上,烫金字体写着李曼华——母亲的名字像根细针扎进视网膜。
您似乎对这本记录感兴趣。陈默递来薄荷茶,手指在办公桌上轻点两下,那是心理咨询师引导倾诉的惯用动作,作为医患保密协议的例外,周雨彤女士同意我透露部分内容。
雨声在窗外肆虐,许清如摸出包里的粉色助听器,指尖触到新涂的漆料,还有些黏手。陈默的声音像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