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消毒水的气味充斥着医院的整个走廊，赵涵南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她已经连续三天守在爷爷的病床前了。爷爷突发脑梗被送到县医院时，她正在市儿童医院值夜班，接到电话后立刻请了假赶回来。

    赵小姐，您爷爷的CT结果出来了。

    听到护士的声音，赵涵南立刻站起身，过于急促的动作让她眼前一阵发黑。她扶住墙壁稳住身体，接过护士递来的检查报告。那些医学术语在她眼中扭曲成难以辨认的符号，尽管她自己在儿童医院工作了六年，但面对至亲的病情，专业素养似乎全都消失了。

    主治医生什么时候来查房她问道，声音因为疲惫而沙哑。

    应该快了，今天是我们新调来的神经外科副主任白医生值班。护士翻看着记录本，白易辰医生，是刚从省医院调来的专家。

    赵涵南的手指突然僵住了，报告单从她指间滑落，散落一地。白易辰不可能是他，不可能是七年前那个白易辰。世界这么大，重名的人那么多……

    赵小姐您没事吧护士弯腰帮她捡起报告单。

    没事，谢谢。赵涵南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蹲下身一起收拾。一定是巧合，一定是。七年了，他应该早就去了国外深造，或者在某家顶级医院担任要职，怎么会回到这个小县城

    收拾好报告，赵涵南重新坐回走廊的长椅上，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七年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忘记了他，忘记了他温暖的微笑，忘记了他修长的手指如何轻抚她的发丝，忘记了他们在大学校园里每一个隐秘的角落……

    3号床程德生家属在吗

    一个低沉熟悉的男声从走廊尽头传来，赵涵南的呼吸瞬间停滞。她缓缓抬头，视线穿过刺眼的走廊灯光，落在那道修长的身影上。

    白大褂，听诊器，一丝不苟的发型，还有那双她永远无法忘记的、如墨般深邃的眼睛。白易辰，真的是他。

    赵涵南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无法移动。七年岁月似乎对他格外宽容，只是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成熟与沉稳，眉宇间的英气更胜从前。他正低头翻看病历，浓密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

    我是赵德生的孙女。赵涵南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站起身时膝盖微微发抖。

    白易辰的动作突然停滞，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利箭般射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赵涵南能看到他瞳孔骤缩的瞬间，能看到他喉结上下滚动，能看到他握着病历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涵南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重锤般击中赵涵南的心脏。

    白医生。赵涵南强迫自己保持专业冷静，我爷爷的情况怎么样

    白易辰的表情迅速恢复了职业性的平静，但赵涵南还是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他走近几步，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某种木质香水的气息，熟悉又陌生。

    赵老先生是左侧基底节区脑梗塞，伴有轻度出血，目前生命体征稳定，但需要密切观察四十八小时，防止脑水肿加重。白易辰的声音已经恢复了专业医生的冷静。

    他顿了顿，目光复杂地看着赵涵南：你是...他的主要监护人

    是的，我父母都在外地工作，爷爷一直由我照顾。赵涵南直视着他的眼睛，拒绝表现出任何软弱。

    白易辰点点头，翻看着病历：CT显示梗塞面积不大，但位置比较关键，可能会影响右侧肢体活动。我们需要尽快开始抗凝和神经营养治疗，同时……

    我不同意立即使用抗凝剂。赵涵南突然打断他，爷爷有慢性胃炎病史，去年还出现过消化道出血，抗凝治疗风险太大。

    白易辰眉头微蹙：但如果不及时抗凝，梗塞范围可能会扩大。

    我宁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