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滑的琴盖,保养得很好,琴键看起来像象牙的。
夏砚树的手指滑过琴盖,触到冰凉的琴键,一种熟悉的安心感涌上心头。他坐下来,手指自然而然地落在琴键上,弹了几个音符试音。钢琴的音色圆润饱满,显然经常被调音。
想听什么他问道,手指已经在琴键上轻轻游走。
《梦中的婚礼》。越礼的声音很近,似乎就站在他身后。
夏砚树微微怔住。这正是他练习最多的曲子,一首充满温柔爱意的钢琴曲。他没有回答,只是深吸一口气,手指开始在琴键上舞动。
音乐如流水般倾泻而出,夏砚树闭上眼睛,完全沉浸在旋律中。他弹得并不完美,有几个音符甚至弹错了,但情感却异常充沛。在黑暗中,他感觉到越礼的气息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他右侧,安静地聆听。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夏砚树的手指还停留在琴键上,仿佛不舍得离开。
太美了,越礼的声音有些沙哑,比我想象的还要美。
夏砚树感到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覆在他的手上,那手掌比他大得多,能完全包裹住他的手。越礼的手上有一些茧,触感粗糙却令人安心。
你经常弹这首,越礼轻声说,每次弹的时候表情都很温柔,像是在想象着什么美好的事情。
夏砚树没有抽回手,任由越礼握着:你怎么能看得这么清楚我们明明...隔着一堵墙和一个花园。
越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夏砚树感觉到他蹲下身来,现在他们的脸几乎在同一高度了。即使如此,夏砚树仍能感觉到越礼的存在感——192公分的身高即使蹲着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但奇怪的是,这种压迫感并不令人恐惧,反而让人有种被保护的安全感。
因为我总是找最好的角度看你,越礼的声音很近,呼吸轻轻拂过夏砚树的脸颊,我房间的窗户正好对着你家的花园和音乐室。晴天的时候,阳光会把你的轮廓照得很清晰...你弹琴时的侧脸,看书时微微皱起的眉头,甚至是你偶尔露出的笑容,都像画一样美。
夏砚树感到心跳加速。越礼的描述如此生动,让他几乎能看见那个场景——阳光透过窗户,将他的剪影投射在越礼的视野中。他突然意识到,在越礼眼中,他不是残缺的,不是需要被怜悯的盲人,而是一个完整的、值得被注视的人。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夏砚树轻声说,从来没有人这样...看过我。
越礼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珍贵的艺术品:那是因为他们都没真正看见你。我看见的夏砚树,是一个会在下雨天打开窗户听雨声的人,是一个即使被玫瑰刺到手指也不生气的人,是一个在弹错音符时会可爱地吐舌头的人...
夏砚树感到眼眶发热。这些细小的、他自己都不曾注意的习惯,竟然被一个陌生人如此珍重地记在心里。他下意识地抬起头,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越礼就在那里,近在咫尺。
为什么是我他问道,声音微微发颤。
越礼的拇指轻轻擦过他的脸颊,拭去一滴他不知道何时流下的眼泪:因为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存在,即使在黑暗中,你也发着光。
这句话击中了夏砚树心中某个柔软的角落。他从未想过自己能被这样形容——发着光。在他的世界里,一切都是黑暗的,单调的,但越礼却说他发着光。
告诉我...颜色是什么样的夏砚树突然问道,这是他很少向别人提起的话题。三岁失明后,他对颜色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
越礼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理解了夏砚树的需求。他的手仍然轻轻捧着夏砚树的脸,声音温柔如水:柑橘花的白色,不是单调的白,而是带着一点奶油色的温暖白,像是清晨第一缕阳光的颜色。你的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