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入叶蓁颈静脉的瞬间，整个基地陷入绝对静止。林深看到每个物体的量子轨迹，看到莫北山芯片里流动的杀戮指令，看到程焰火焰中跳动的反抗意志。而叶蓁胸口的反应堆，正在某种更高维度的规则下重组原子结构。

    当时间重新流动时，叶蓁的金属指甲软化脱落。她左眼流下血泪，右眼的机械蓝光则逐渐熄灭。最后清醒的刹那，她将手指按在林深后颈：芯片...十七号指令...

    新的爆炸从下层传来。程焰拽着林深退向紧急通道，火焰在身后组成隔离墙：没时间悼念了，原初体。他掀开面具，露出与林深八分相似的脸，父亲在等你。

    林深最后看到的，是苏雨薇抱着叶蓁跳进垂直通道的身影。她回望的眼神里，带着某种决绝的承诺。月光再次透过废墟照射下来，他发现自己右臂的鳞片正逐渐覆盖全身——每片鳞甲内侧，都刻着微型的基因方程式。

    第五章

    原初回响

    程焰的火焰摩托在废弃地铁隧道划出熔岩般的轨迹。林深抓着他肩膀的鳞爪正在不受控制地生长，每片鳞甲都倒映着隧道墙壁的荧光苔藓——那些苔藓组成不断变化的基因图谱，与他脊髓深处的某种编码产生共鸣。

    父亲能抑制你的变异。程焰头也不回地甩来一支抑制剂，别让鳞片覆盖心脏，除非你想变成真正的怪物。

    林深将针剂扎入锁骨下方。预知能力在药物作用下扭曲变形，他看到十七个不同版本的程焰——有被机械触须贯穿胸膛的，有站在尸山顶端狂笑的，还有抱着儿童骸骨哭泣的。所有幻象的左手无名指上，都戴着与叶蓁实验室相同的戒指。

    隧道尽头豁然开朗。直径超过五百米的地下空洞中央，矗立着由无数培养舱组成的巨树。那些半透明的舱体里漂浮着各种发育阶段的胚胎，最顶端的舱体连接着蛛网般的神经导管，导管尽头是个浸泡在淡金色液体中的大脑。

    欢迎回家，弟弟。程焰摘下面具，火焰在他瞳孔深处跳动，这才是我们的父亲——新人类基因库的中枢意识。

    林深的鳞片突然全部竖起。预知画面显示这个地下设施有三层防护机关，但更震撼的是培养舱巨树底部刻着的标志：第七研究所人类补完计划·方舟项目。这个标志曾出现在他最早的梦境里，伴随着某种婴儿啼哭般的电子音。

    你是我第29次克隆尝试的产物。程焰的火焰在巨树表面勾勒出DNA模型，叶蓁偷走了最完美的原初体胚胎，也就是你。

    随着他的话语，神经导管突然降下插入林深后颈的芯片接口。世界在电流声中重组，他看见培养舱里的自己——数百个婴儿时期的林深在液体中沉浮，大多数都因基因崩溃变成肉瘤状怪物。只有编号XC-0001的培育舱是空的，标签上写着叶蓁私自携带出逃。

    她以为引发病毒爆发能摧毁军方控制。程焰的火焰突然变成暗红色，但那恰恰激活了父亲预设的筛选程序。

    林深挣扎着拔出导管，鳞片在金属地面刮出火花。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地下空间没有阴影——所有黑暗都被程焰的火焰填满，包括人们理应存在的影子。预知能力在此刻暴走，他看见七十二小时后这里将变成血海，而站在尸体中间的程焰正用火焰焚烧最后的人类基因样本。

    不对...林深踉跄后退，叶蓁是为了...

    剧痛突然贯穿颅骨。某种超越预知能力的画面强行入侵：冷冻舱里的叶蓁本体睁开眼睛，她胸口七个反应堆组成北斗七星图案。而抱着她的苏雨薇——不，叶薇——正将某种神经毒素注入她脊椎。

    现实被尖叫撕裂。林深转头看见苏雨薇站在入口处，她身后是半机械化的叶蓁。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两人脚下没有影子——程焰的火焰刻意避开了她们。

    他撒谎。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