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声,刺得我心脏发疼。
我举着扇,闻着烟,锅上起的雾气大了些,蒸的我眼睫湿漉漉的。
院桌上,沈盼阳拈起一块梨花糕,咬了一口,忙呸掉,
爹爹,这也太甜了吧,腻的发齁。
说完,他将那块梨花糕掷到草丛中。
青白色的糕点滚上了泥灰,彻底成了垃圾。
姜婉宁也尝了块,同样面露难色,是甜了些,重蒸一锅罢。
我看了眼草丛里那两块梨花糕,艰难收回视线,
对着沈盼阳涩然道:这是你们平时爱吃的甜度。
从嫁给姜婉宁,到沈盼阳出生,长大,整整十年,该放多少糖,我闭着眼睛也不会放错。
是夫子说过,他不喜欢太甜的,他是无……
沈盼阳话到嘴边,又凝眉思索起来。
姜婉宁很自然的接上:无糖主义者。
对,无糖主义者!
母子二人在我面前击了个掌,嘴里齐声说了句什么give
me
five。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仿佛有了自己的专属暗语。
我看不懂,也听不懂。
爹爹,都怪你不细心!你赶忙重蒸一锅,夫子等会吃不好会难过的。
多年的习惯,让我很顺口的说了句,对不起。
等我反应过来,想收回也来不及了。
沈盼阳却像是受了刺激般,蓦地拔高音量,
你为什么总是道歉!讨厌死了,弄得好像我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一样……
夫子教过,你这就像是……嗯……巴普洛夫的狗一样,见自己做错,就习惯性开始自省。
这思想就像是老爹爹的裹脚布,又臭又没用。
见他说个不停,姜婉宁捂住她的嘴,小孩子的话,别放在心上。
我放下擀面杖,垂眼道:能给盼阳换个夫子吗
为师者不该教学生诋毁自己的母亲。
沈盼阳在她怀里唔唔叫了两声,挣扎出身,
叫道:爹爹自己不如周夫子好,就想赶走他,你这是小人肚肠,封建糟粕!
他踏着和周回南一致的流星步离去,全然忘了我曾教过他礼仪风范。
我掐了把手心,执拗地问姜婉宁,
夫人,能换吗
她平静地叹了口气,一如以往淡漠,
阿尘,夫子他很不一样,不仅是盼阳能学到很多,我也是,他讲得那些,当真是有趣极了。
姜婉宁说这话时,眼睛亮亮的,十年攻心,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看向我时却马上敛了笑容,所以,以后别让我再听见这种话。
她也走了,也往着周回南院里去。
幸好此时夜色正浓,以至不叫她察觉我一塌糊涂的伤悲。
我胡乱地抹了把眼睛,将汗水化在手背上。
而后几近报复般的把剩下的梨花糕塞进胃里。
哪里甜了呢分明咸的很啊。
胃里一阵痉挛,我痛苦地弓起身子,看着自己的十指,莫名恍惚。
我为什么会在这
头痛的快要炸开,想不起来了。
我只知道,这里有我的夫人,我的儿子,我爱她们。
我一遍遍告诉自己,来到这之前的记忆,或许仅是我大梦一场,阿尘一直是在这的。
直到不久前,周回南来了,他鲜活得宛若春日锦鲤。
我才隐约想起,我曾经不属于这。
周回南说的巴普洛夫先生我确实不知,我只记得我们那好像有德先生和赛先生。
不过我记不起来这两位先生到底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