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摩挲着掌心粗粝处,那大片的伤痕,是之前蒸梨花糕的时意外烫伤的。
可那时,姜婉宁是怎么说来着
是了,她头也没抬,只继续翻看着书册,
泡点凉水不就好了,我又不是大夫。
而沈盼阳则伏在她膝侧,向我摊开掌心,那我的梨花糕呢
回忆像把刀子一样,剜开这数年的鲜血淋漓,叫我窒息不已。
罢了,迟早都要忘记,全部留在这里,包括姜婉宁和沈盼阳。
见我愣神,姜婉宁蹙了蹙眉,阿尘,道歉吧。
就是,爹爹快道歉!
换作先前,我可能会内疚、自责。
可这点琐事,跟我昨晚记起的那些炮火连天而言,实在太过渺小了。
于是我耸了耸肩,轻描淡写一句:抱歉。
沈盼阳还要发作,周回南拉住他,
好了,驸马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年纪有些大了,注意力没法集中罢了。
沈盼阳眯起眼笑,举手抢答:
夫子,我知道!这叫阿尔兹海默症,你教过我的!
姜婉宁刮了刮他的鼻子,小机灵鬼,行了,去听夫子授课吧。
周回南眨了眨眼,亲昵地牵起她,公主殿下还是一起听吗
姜婉宁顿了一瞬,堆起笑容,
是啊,我还想听你多讲讲你们那边的武器。
三人手挽着手而去,宛如做了家人一般。
全然将我忽视在了原地。
到底是全心全意付出了十三年啊,以至我需得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才能掩盖此时的狼狈。
姜婉宁不知为何,偏头看了我一回。
许是我的反应太过淡漠,我竟隐约瞧见她眼底掠过一丝不悦。
错觉罢。
4
我并没有走远,反倒是靠在梨花树下,静静听着周回南授课。
他说得绘声绘色,连我都忍不住入了神。
课毕,我拦住他。
沈盼阳不满道:爹爹,你想作甚
爹爹想给周夫子好好道个歉,你们先走。
姜婉宁揽着沈盼阳而去,临了又道:你最好是道歉,别乱来。
我点头笑答:自然。
待他们走远,周回南落了笑,驸马,道歉就不……
你说的那个地方,真的有这么好吗
他像是没听清,什么
我说:那个世界,大家都吃得饱穿得暖吗
他嗤笑:废话。
我继续追问:那大家都请得起夫子了吗
周回南转起毛笔,语气有些不耐烦,
驸马打听这个作甚
我擒住他的双肩,摇晃了两下:回答我。
周回南像是被我的眼神灼烧到,竟难得认真道:
在我们那啊,童子皆得九载肄业,家中贫寒者亦能申请补助,田埂之上,禾穗可乘凉,民众皆得饱食。
耄耋含饴,稚子弦歌,风雨应时,国泰民安。
谈起那个世界,他的眼睛也闪亮亮的。
风雨应时,国泰民安……
我抑制住心底的狂喜,暗自喃喃:那就好。
大家的坚守得来了光明。
不过一天,沈尘时期的记忆像海啸般冲进我的脑海。
同时的,阿尘的记忆在不断退潮。
以至今晚,姜婉宁问我,她的靴子有没有缝好时,
我端着补了半只的鞋垫,陷入了沉思。
什么时候的事
哦,好像是每年的习惯,梨花落下时,总要给母子二人缝新的衣裳和凉靴。
姜婉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