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解节奏明暗闪烁。
这不是毒,是火种。她将净化后的矿石放入学徒掌心,菌丝在阳光下舒展成青铜碑文的形状。
这让我想起陈砚被地龙岩浆吞没前最后的笑容,他碎裂的墨鳞匕残片,如今正嵌在新落成的万民钟的基座里,与赤帻军的青铜齿轮熔铸成十二地支的图腾。
林七娘带着矿工们重建了癸亥矿井。
那些曾吞噬人命的矿道,如今用菌丝加固成蛛网状的地火温室。
血钨矿与蕨类共生后,竟能结出治疗尘肺的紫铃果。
农宗残党试图抢夺种植秘方时,老吴头之女小满操控的菌丝藤蔓,将他们的蒸汽机甲绞成了青铜花架。
地龙在教我们对话。少女指着岩壁上新生的荧光纹路,那些自然形成的沟壑记载着太古毒经,但如今毒经被倒着镌刻,每一笔划都流淌着净化的泉水。
阿箬的货船最后一次出现在南洋迷雾海时,给我捎来块刻着獬豸角的青铜板。
这是她在某个荒岛发现的士阀遗藏,上面记载着天阙计划:当年九卿用血钨矿毒素浸泡科举试卷,致使寒士思维永远困在八股牢笼。
如今那些毒素正顺着运河暗流,在南方新崛起的白羽书院的饮水井里泛起紫沫。
更令人不安的是工魁残部璇玑阁的动向。
他们在极北冰原挖掘出赤帻军未完成的地龙核心,试图用髓油与菌丝制造永动天灾。
我冒险潜入时,看见数千具冰冻的匠役尸骸被改造成半机械傀儡——眼眶里跳动的,正是当年追杀陈砚的那种活人瞳仁。
昨日在万民钟下遇到个游方书生,他正用菌丝墨水临摹碑文。
交谈间发现他竟能背诵陈砚在户部档案库偷抄的盐税密账,袖口还绣着宁碎不苟镌的变体篆文。
寒蝉总在黎明前死去。书生将新制的竹纸分给围观群众,但它们的蜕壳能让土壤学会呼吸。
他摊开的纸张上,血钨矿粉与桑皮纤维交织成星图,恰是当年赤帻军未能破解的地龙七宿阵。
我忽然明白陈砚最后那句碎石铺路的真意。
归途中经过漕运旧港,夕阳将沉未沉之际,那些被菌丝净化的血钨矿石在海面投下点点金斑,宛若青铜火种碎裂成的漫天星屑。
后记·星砂
景隆三十七年霜降,我站在青铜律碑的废墟上采集星火虫。
这些由血钨矿与赤帻菌丝共生形成的生物,如今已成为新础城孩童的夜灯。
十七年前那场燎原烈火,将四柱的铜椽烧成满地星砂。
林七娘最终选择将地龙翻身深埋地心,却在核心舱发现赤帻军统帅的绝笔后世得此械者,当自问,尔等可愿以百万冤魂换千秋功业
吴小满培育的净化菌丝治愈了矿工尘肺病,但农宗后裔将其改良成忘忧孢子,能抹除特定记忆。
现在星火学堂最激烈的辩论,是是否用孢子消除四柱遗老的复辟执念。
陈砚的墨鳞匕插在新议会厅的万民柱上,刀刃已钝。
当年喊着愿为碎石的锈火成员,如今有人成了把控漕运关税的新商魁,有人偷偷重建齿轮契约实验室。
阿箬临终前对我说:我们砸碎的是具象的椽,但人心的椽需要用更烫的火种来烧。
苏九针的神经接驳技术治愈了数万匠役的契约创伤,但她拒绝申请专利。
知道当年工魁怎么堕落的吗她指着自己实验室墙上的赤帻菌丝培养皿,他们把救人的药加上计量锁,就成了统治的刀。
我在整理赤帻军文献时发现惊人真相:血钨矿根本不是自然矿物,而是上古文明净化地龙毒的滤芯残渣。
那些被我们奉为反抗图腾的菌丝,实为某种更庞大生态系统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