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么苦,会变卖最珍贵的首饰维持家用,会偷偷吃抗抑郁药却在我面前永远微笑...
台下开始有窃窃私语。边诗诗低下头,肩膀微微发抖。爸爸伸手搂住她,表情复杂。
上周我发现一个秘密。我举起奖杯,金属表面折射出细碎的光,我生母临终前写给边诗诗的信里说:‘别告诉想想我们的约定,让她自由地爱你。’
边诗诗猛地抬头,泪水在聚光灯下闪闪发亮。礼堂鸦雀无声。
所以今天,在所有人面前,我想说...我的视线与她相遇,我很幸运,拥有两个妈妈的爱。一个给我生命,一个教会我如何活着。
掌声如雷。边诗诗站起来又坐下,最终捂着脸泣不成声。我对着她的方向举起奖杯,就像她和我生母在实验室合影里做的那样。
记者会后,边诗诗在休息室角落等我。她眼睛红肿,手里攥着湿透的纸巾,却还固执地捧着那台仍在录像的手机。
稿子...稿子最后那段...她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临时加的。我递给她新纸巾,不喜欢
她摇头,眼泪又涌出来:太...太冒险了...万一...
都是事实。我握住她颤抖的手,就像你抽屉里的氟西汀,手腕上的疤,还有铁盒里的终止妊娠同意书。
边诗诗像被雷击中般僵住。她手机啪嗒掉在地上,录像仍在继续。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7月15日。我轻声说,不是你们获奖的日子,是你做手术的那天。妈妈日记里写过,你本来打算毕业后就结婚生子。
边诗诗的呼吸变得急促。我弯腰捡起手机,关掉录像:爸爸书房有张老照片,被剪掉的那个人...是你当时的未婚夫吧
休息室的门突然打开,爸爸端着三杯热可可站在门口,表情凝固在脸上。我们三人陷入诡异的沉默,直到工作人员来清场。
回家路上,车里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的杂音。爸爸开车的手握方向盘太紧,指节都泛了白。边诗诗缩在副驾驶,像只受惊的兔子。
停车。我突然说。
爸爸一个急刹停在路边。我直接推门下车,走向不远处的街心公园。几分钟后,身后传来迟疑的脚步声。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爸爸的声音苍老了十岁。
上周发现病历后,我查了些资料。我在长椅坐下,2003年7月15日,边诗诗在德国做了流产手术。一周后,她申请调回国内。
爸爸像被抽干力气般跌坐在我旁边:她告诉你的
我自己拼凑的。我望着远处呆立在车旁的边诗诗,妈妈去世前,是不是托付了边诗诗什么不只是照顾我那么简单
爸爸的喉结滚动了几下:芮芮临终前...把想想托付给诗诗照顾,直到成年。他苦笑,但我们都没想到诗诗会...会做到这种程度。
因为愧疚
因为爱。爸爸终于抬头看向边诗诗的方向,她爱你妈妈,也爱你。只是...方式太极端了。
我走向站在车边不知所措的边诗诗。夜风吹乱她的短发,路灯下她眼角的泪痣格外明显。
为什么放弃孩子我直接问。
她浑身一颤:德国那边...科研压力大...
是因为妈妈。我打断她,你怕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能全心全意照顾我。
边诗诗的眼泪无声滑落。她颤抖的手从钱包夹层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生母病床上拉着她的手,两人小指相勾。
芮芮说...‘想想就交给你了’。边诗诗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不能...不能辜负她...
所以你连自己的人生都不要了我夺过照片,妈妈会希望你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