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暴雨如注。
陈墨握着油纸伞的手指节发白,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当铺门楣上永昌号的鎏金匾额在闪电中忽明忽暗,第三道铜锁的钥匙怎么也插不进锁眼。
见鬼...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忽然发现门缝里渗出一缕暗红色。
铜锁咔嗒落地时,血腥味混着某种腐殖土的气息扑面而来。陈墨踉跄后退,后背撞在湿漉漉的砖墙上。柜台后那盏琉璃宫灯还亮着,掌柜的算盘珠子散落一地,其中三颗嵌在墙面的血泊里。
掌柜的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厅堂里打着转。突然,西北角的楠木立柜发出指甲刮擦木板的声响,柜门缓缓滑开半寸。
当票匣子倒了。陈墨蹲下身时,发现满地当票中唯独有张泛黄的纸片悬在离地三寸处。墨迹像是刚写就的活当二字突然开始渗血,他伸手去接的瞬间,纸片化作灰蝶扑向他的眉心。
后脑仿佛被人用铁锤重击,陈墨跪倒在地。破碎的画面在眼前飞掠:青铜面具下淌血的嘴角,掌柜临终前捏碎的玉蝉,还有地砖下涌动的黑色雾气。当他再次抬头,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青灰色薄纱——柜台上的血迹泛着磷火般的幽蓝,而自己呼出的白气里缠绕着细若游丝的金芒。
立柜深处传来瓷器碎裂声。陈墨抄起门闩,在柜门完全敞开的刹那对上了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那是个裹着寿衣的老妪,皮肤上布满青黑色血管,指甲缝里还沾着算盘珠上的血渍。她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响,腐烂的右手正以诡异的角度抓向陈墨的咽喉。
门闩脱手飞出,却在触及老妪的瞬间碎成木屑。陈墨本能地抬手格挡,掌心突然腾起金红火焰。老妪尖啸着后退,被火焰舔舐的右臂化作飞灰,但断口处立即涌出沥青状的黑色物质,转眼又生出森森白骨。
纯阳真火沙哑的嗓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对...这气息是...
暴雨声中混入了铃铛的清响。陈墨转头望去,檐角不知何时多了个撑红伞的身影。玄色劲装的青年踏着雨幕走来,腰间银铃无风自动,那些正要扑向陈墨的黑雾突然凝滞在半空。
阴十三娘,八十年前就该入枉死城的人。青年剑指抹过伞骨,三十六根伞骨化作银芒将老妪钉在墙上,借幽冥秽气强留人间,当诛。
老妪发出夜枭般的笑声,被钉住的身躯突然爆开。黑色黏液溅到陈墨手背,皮肤立刻浮现蛛网状的青纹。青年面色骤变,红伞旋出结界挡住后续攻击:闭气!这是...
话音未落,陈墨手背的青纹突然被体内涌出的金光吞噬。他感觉有炽热的铁水在经脉中奔涌,耳边响起亘古的梵唱。当铺地面开始震动,某种沉睡的力量正在地底苏醒。
青年抓住陈墨后领疾退,红伞在雨中绽开血色结界。透过雨帘,他们看见当铺地基裂开丈余宽的缝隙,浓稠如墨的幽冥之气冲天而起,却在触及陈墨周身金光时发出惨嚎般的嗤响。
果然...青年盯着陈墨泛起金芒的瞳孔,掌柜用二十年阳寿守着的,根本不是当铺底库那些俗物。
第二章
玄衣青年指间青光暴涨,红伞结界外突然竖起八面刻满符咒的石碑。幽冥之气撞在碑文上激出紫电,整条长街的雨水都悬浮在半空。
乾坤借法!青年咬破舌尖喷出血雾,悬浮的雨滴顿时化作万千冰锥刺入裂缝。地底传来非人的哀嚎,陈墨却看见冰锥在触及黑气的瞬间开始腐化,猩红的锈迹顺着雨帘向结界蔓延。
青年拽着陈墨跃上屋脊,瓦片在脚下迸裂。陈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被金光压制的记忆碎片又开始翻涌——他分明看见三百年前的自己站在同样暴雨倾盆的城头,脚下是沸腾的冥河。
别看裂缝!青年突然扳过他的脸,陈墨这才发现自己的左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