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缝隙深处,新的因果线正在悄然生长。
第六章
碎月湖畔的卖茶翁最先发现异常。
他那柄祖传的紫砂壶里,碧螺春泡出的竟是三百年前的雨水。茶汤倒映出的也不是今夕何年,而是戴着青铜面具的自己正在给一具骷髅喂茶。
时空蜃景啊...老者颤巍巍地掏出陈墨留下的因果鳞,鳞片背面不知何时多了行血字:
**戌时三刻勿碰菖蒲**
更鼓声从湖底传来时,他猛然记起今日正是用菖蒲水净手的节气。指尖离水面半寸处,整片湖泊突然直立成镜,镜中伸出长满菖蒲花的手臂将他拽进倒悬世界。
与此同时,天机阁第七十二层星轨仪迸裂。正在推演大衍命盘的星官惊恐地发现,所有命格线都开始逆向生长——刚出生的婴儿腕上浮现寿终正寝的皱纹,而乱葬岗的腐尸掌心却长出婴孩般鲜嫩的肌肤。
在无人知晓的归墟之墟,鲛人女子凝视着掌心跳动的魂灯。灯芯里封存的不是陈墨的残魂,而是片沾着龙血的逆鳞。当她将鳞片按进自己空洞的左眼眶时,整片归墟突然响起十二道锁链断裂的脆响。
第七章
天机阁地脉深处传来龙吟。
当第七十二道星轨铜环迸裂时,看守地脉的哑仆突然开口说话。他布满老年斑的手掌按在震颤的玄武岩上,掌心显现的却不是人类掌纹,而是片片逆生的龙鳞。
烛照九阴...沙哑的嗓音惊飞了檐角青铜铃,老仆浑浊的眼球突然竖瞳,...那些孩子要回来了。
正在修补星轨仪的年轻星官僵在原地。他看见老仆后背隆起衣物,有什么东西正在脊椎处游走。当第一根骨刺穿透粗布麻衣时,星官终于想起阁主禁令——地脉哑仆,永不可视其真容。
为时已晚。
老仆的皮肤像蛇蜕般脱落,露出底下晶莹的龙骨。那些本该封印在龙冢里的骸骨,此刻正缠绕着星官们日常佩戴的因果佩玉。龙骨缝隙里渗出的不是骨髓,而是陈墨当年散落的逆鳞金粉。
时辰到了。龙骨胸腔内传出钟磬之音,天机阁九百间观星室的门窗同时炸裂。星官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本命星正在命盘上倒行,而他们亲手写在姻缘簿上的红线,全都变成了蠕动的血管。
千里之外的碎月湖底,卖茶翁在倒悬世界里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无数婴孩正从老者的皱纹里诞生。这些浑身沾满时空粘液的婴儿,额间都嵌着昆仑镜碎片。
时序守护者...他摸向腰间那串从不离身的铜钥匙,钥匙齿却开始融化,...原来我们才是寄生虫。
菖蒲手臂突然分裂出藤蔓状神经束,扎进他脊椎两侧。卖茶翁的视野被强行分割成三百年前后的双重影像:左眼看到青铜巨门前的陈墨正在消散,右眼见到归墟之墟里鲛人女子用逆鳞刺穿星轨仪。
当他试图尖叫时,喉咙里钻出菖蒲花穗。淡紫色的花瓣上,浮现出陈墨用因果鳞传信的完整内容:
**戌时三刻勿碰菖蒲**
**子夜焚鳞可唤故人**
湖面倒影突然泛起涟漪,卖茶翁看见自己年轻时的模样正在镜中煮茶。那青年突然抬头,瞳孔里映出个戴幂篱的女子,她腰间晃动的不是玉佩,而是半片昆仑镜。
阿沅...卖茶翁的声带随着记忆复苏重新生长,你还活着
镜中女子却扯下幂篱,露出鲛人女子空洞的左眼眶。她指尖捏着的正是卖茶翁今晨用来称茶叶的戥子,此刻那戥子正在称量一截缠绕逆鳞的龙筋。
时序守护者第七代传人陆修远,鲛人的声音带着海底回响,该偿还你们先祖欠烛龙族的血债了。
陆修远突然记起祖父临终时攥着他手腕说的呓语:我们不是修正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