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们在害怕。陈砚生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掰断鹿角,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鹿角断裂成几截,碎屑落地后竟变成了焦黑的窗花纸,在风中缓缓飘散。当神明发现凡人能用窗纸剪纸伤祂金身时——陈砚生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意,似乎他已经洞悉了某种真相。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秘境崩塌的轰鸣,那声音如雷鸣般在耳边回响,仿佛是神明愤怒的咆哮。阿青紧紧地握紧兜里染血的残破窗花,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接道:就像我们小时候...怕弄脏了过年的新窗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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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砚生轻轻地抹去少年脸上的金血,他残缺的左手小指呈现出被神焰灼烧的剪纸剪刀形状,显得格外醒目。他看着阿青,眼神坚定地说道:记住,神明金身再硬,硬不过除夕夜剪坏第一百张窗纸还不肯睡的手。
3
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布,陈砚生神色凝重,将那染血的罗盘缓缓按在古井边缘。刹那间,青铜指针似被一股无形的邪力操控,开始疯狂旋转,发出嗡嗡的震颤声。
阿青正蹲在枯藤下,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雷击木碎屑。突然,井底传来一阵沉闷的梆子声,那声音仿佛来自幽冥深处,阿青惊得猛地跳起,声音颤抖:师父!是前日戏班子失踪时敲的《夜行令》!
嘘——陈砚生眼疾手快,猛地捂住徒弟的嘴。月光如霜,清冷地洒在井口,三十六个血色灯笼诡异地浮现,每个灯笼表面,都隐隐约约映着挣扎扭曲的人影,似在无声地诉说着无尽的痛苦。陈砚生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面谱,可手却突然被丝线缠住,那丝线冰冷滑腻,仿佛是从地狱伸出的触手。
外乡人也敢碰镇魂灯暗处,传来一阵沙哑的女声,像是破旧的风箱在艰难喘息。柳七娘从老槐树后缓缓转出,十指间缠满浸油牛皮绳,每一根都散发着诡异的气息。她身后,悬浮着七具无面皮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透着说不出的阴森。上一个偷灯笼的,皮还绷在我家影箱里。
阿青反应迅速,立刻举起雷击木横在胸前,大声喊道:我们来找被夺魂的戏班!少年袖口滑落半张饕餮纹剪纸,在夜风里簌簌作响,仿佛在诉说着未知的危险。
柳七娘瞳孔骤缩,如受惊的野兽。她操控着皮影,如黑色的闪电般割断阿青衣带,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与愤怒:饕餮噬神纹你们是祂的新走狗她指尖的皮影突然暴涨,利刃般的指甲抵住陈砚生咽喉,冰冷的触感让陈砚生脖颈一阵发凉。说!把老秦的魂魄藏哪了
陈砚生神色镇定,任由皮影在颈间划出血痕,血珠缓缓滑落。他从怀中取出浸透神血的傩戏面谱,声音沉稳:柳班主,您丈夫的《白帝托孤》皮影箱,是不是少了刘备的坐骑
柳七娘浑身剧震,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身后的皮影突然失控般抽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陈砚生趁机咬破指尖,血珠如流星般弹向最近的灯笼,大声喊道:阿青!剪断东南巽位的灯笼绳!
少年凌空抛出三张雷纹剪纸,纸刃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就在纸刃切断灯笼绳的瞬间,井底传来一阵战马嘶鸣声,那声音仿佛穿透了时空,带着无尽的悲愤。柳七娘突然跪倒在地,眼中满是震惊与悲痛,看着从井中升起的残缺皮影——那具战马皮影额间,赫然刻着她当年新婚夜给丈夫纹的梅花印。
老秦...她颤抖着抚摸皮影裂痕,泪水砸在牛皮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声音哽咽:他们说你失心疯冲进火场,原来魂魄是被炼成了引魂灯芯!
陈砚生突然甩出面谱罩住井口,七十二道傩神纹与灯笼血光相撞,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七娘!用《长坂坡》皮影困住子时方位!赵云枪尖要挑破灯笼底部的青铜钉!
柳七娘十指翻飞,如灵动的蝴蝶在花丛中穿梭。七具皮影瞬间重组为银甲将军,气势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