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白珠裂

    上元夜·戌时三刻

    镣铐断裂的声音像一颗珍珠坠入玉盘。

    十二岁的谢明嫣蜷缩在囚笼角落，手腕被生铁磨得血肉模糊。笼外是漫天灯火，糖人摊的甜香混着人贩子身上的马粪味飘进来，她数着对面酒楼悬挂的琉璃灯——这是被拐卖的第三十七天，父亲承诺过上元节接她回家的。

    咔！

    一道银光劈开囚笼，铁链碎屑在月光下化作莹白的珠子弹跳。谢明嫣抬头时，恰见少年将军的银枪红缨扫过眼帘，枪尖挑断她脚踝镣铐的瞬间，迸出的火星点燃了糖人摊的绸布。

    别怕。

    陆昭摘下染血的护腕，将什么东西塞进她掌心。谢明嫣低头，看见一颗沾血的南海珍珠在月光下流转柔光，珠心竟封着一粒未化的糖霜。远处传来追兵的吼叫，少年翻身上马，玄铁战甲擦过她溃烂的手腕。

    将军！她突然拽住他腰间玉带，这珠子...

    含着。陆昭割下一截红缨缠住她流血的手腕，能止痛。

    珍珠入口的刹那，谢明嫣尝到血腥味里的甜。糖霜在舌尖化开时，她看见珠心映出奇异的画面——自己穿着贵妃礼服站在朱雀桥上，而陆昭的战甲正被血浸透。

    丙戌年上元夜，子时。

    少年将军的声音突然变得极远。谢明嫣想追问，却见陆昭的银枪挑飞三支暗箭，他反手甩来的披风罩住她头顶，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枪尖挑着的那盏兔子灯坠入护城河，灯罩上题着昭字的朱砂被河水晕开。

    十年后·承乾宫

    娘娘可知白珠浸泪会发黄

    萧景翊的指尖抚过贵妃冠冕上的珍珠串，三百颗南海珠在烛火下泛着诡谲的粉晕。谢明嫣跪在冷硬的青砖上，后颈突然传来刺痛——皇帝的指甲划破了她的皮肤，血珠正巧滴在最大的一颗珍珠上。

    臣妾...她看着那颗白珠渐渐染上胭脂色，想起陆昭昨日戍边归来的消息。

    皇帝突然掐住她下巴。鎏金护甲在案几划出刺耳声响，谢明嫣余光瞥见奏折上的朱批：南海戍军粮草被劫，陆昭所部困守孤城。

    爱妃的珠子，怎么在发抖

    萧景翊笑着松开手，一颗珍珠从冠冕滚落。谢明嫣去接，却见珠子在半空突然迸裂，飞溅的珠粉在烛光中显出一行血字：

    双生子诛，丙戌年七月初三。

    那是沈家满门被屠的日子。

    殿外惊雷炸响，暴雨冲刷着琉璃瓦。谢明嫣摸到护甲暗格里的镣铐断片——十年前陆昭斩断的那截，如今已熔成新月形状。她突然想起那颗糖霜珍珠最后的预言，此刻正应验在萧景翊阴鸷的眉眼间。

    陛下。她摘下冠冕捧到龙案前，这三百颗珠子，是陆昭亲手采的南海贡珠。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皇帝抚弄珠串的手突然顿住，最末那颗珍珠的蜡封正在融化，露出里面干涸的糖霜——与十二年前上元夜那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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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粉珠谋

    尚宫局的铜漏滴到寅时三刻，沈蘅的银针在烛火下微微发颤。

    她盯着凤钗上那颗鸽血大小的粉珍珠，针尖在珠面游走如蛇信。珍珠内壁的纹路在火光中扭曲，渐渐显出一个极小的弑字。

    啪嗒——额间冷汗坠在珍珠上，桃色雾气倏然蒸腾而起。

    第三颗了。沈蘅用绢帕裹住发烫的珠子，小腹突然传来尖锐的抽痛。她低头看见淡粉色细线在雪白肌肤下蜿蜒，如同有人用蘸了胭脂的绣线在她血脉里穿行。

    窗外传来靴底碾过碎砂的声响。沈蘅反手将珍珠按进盛着安胎药的瓷碗，珠体遇水发出婴儿啜泣般的细响。

    沈司制好雅兴。玄鳞卫统领陆昭的身影切进月光，腰侧银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