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我的自杀并不是闹着玩的。因为我的室友说,全家福里你们看彼此的眼神像在殡仪馆告别。那个时候我多希望有个人能抱抱我,然后告诉她,你说的不对,可是我沉默了很久,居然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
傅月扯断窗帘流苏缠上脖颈,如果你们还有一分在意我的话,就在我死后把我的骨灰交给Hugo吧。
防盗门被重重关上,公寓里又重归宁静,傅月无力的瘫倒在沙发上。
她的手机被放在了茶几上,也不知是他们忘记带走了还是故意留下的。
打开后上百条未读信息,从一天二十多条,到十多条,再到五六条,最后一次收到Hugo的消息是在前天。
我回国了,等我。
不,等不到了。傅月这样想,按下手机,将自己的定位发了过去。
傅月吞下安眠药,失去意识前,她将测温枪对准胸口--35.2℃,恰似Hugo手掌常驻的温度。月光爬上脚踝的六芒星绳痕时,她忽然又想起那个雨夜,他们第一次相拥而眠的雨夜,在彼此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沉沉睡去。
手机在地毯上震动:我改良了飞天结。
电子锁开启的刹那,Hugo风衣上的雪松香混着血腥味涌来。
傅月侧卧在波西米亚地毯上,像练习绳缚时等待捆扎的人偶。月光从落地窗斜切而入,将她腰间未完成的飞天结染成青灰色,正是他寄来的火山岩颜色。安定片散落在梵高《星月夜》拼图里,蓝黄色漩涡吞噬了十二颗珍珠。
你食言了。Hugo掀开傅月的高领毛衣,指尖触到的皮肤还残留35.2℃的余温——这是他们用绳结测量过千万次的临界值。少女左手紧攥着染血的麻绳,绳头系着银骷髅吊坠,内侧新刻的冰岛坐标正在渗血。
沾着雪粒的风衣口袋滑出染血麻绳,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禁毒科报告显示,这些浸泡过氟西汀的绳索正在释放最后剂量,而傅月僵硬的指尖还保持着打水手结的姿势——那是他们第一次成功完成单柱缚时的纪念。
Hugo将额头抵在傅月颈动脉处,银色骷髅坠子卡进她锁骨的月牙疤。监控录像最后画面里,男人用染血的麻绳缠住两人交握的手,心电图机上的直线突然出现微小波动——恰是傅月当年在更衣室偷吻他伤疤时的心跳频率。
消毒水混着雪松香涌进鼻腔时,Hugo才意识到自己在复刻那个雨夜的动作——指尖悬在急救室更衣镜前,仿佛还能触到傅月睫毛上的霜。三年前伦敦地下室的排风扇将她的喘息切成碎片,此刻却在他耳膜上重播成4D环绕声。
那日傅月背对着他解开演出服,蝴蝶骨间的绳痕渗出蜜色血珠。更衣镜倒映着他僵直的脊背,如同当年被铁链锁在巴塞罗那阁楼时的姿势。少女突然转身咬住他止血绷带的尾端,血腥气在唇齿间炸开时,他尝到了母亲自杀那晚灌进喉咙的廉价雪莉酒味。
你这里藏着海。傅月用染着碘伏的指尖点在他心口,那里纹着加泰罗尼亚语silenci(沉默)。当她的呼吸扫过锁骨旧伤时,Hugo发现那些溃烂多年的疼痛突然开始结痂。
监控摄像头记录下这个禁忌的吻:傅月踮脚时扯松了腰间的单柱结,Hugo的手掌本能地托住她后颈——这个曾用来绞杀地下格斗场对手的动作,此刻正颤抖着勾勒少女动脉的搏动。更衣室紫外线灯管突然爆裂,玻璃渣坠落的轨迹与傅月此刻在停尸柜的轮廓完美重叠。
Hugo拧开从她公寓带回的氟西汀药瓶,倒出七颗胶囊埋进左肩旧伤——正是傅月总是在他睡着偷偷抚摸的部位。药粉混着血水渗入衬衫时,他听见十二岁的自己在尖叫:Deja
ir!(放她走)
而三十四岁的男人只是将银骷髅吊坠塞进傅月僵硬的指缝,内侧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