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碎瓷

    茶杯摔碎的声音像一声枪响。

    滚烫的茶水溅在我的小腿上，我没动。

    林雨晴的水晶指甲在阳光下反光，刺痛我的眼睛。

    废物。她翘着二郎腿，这是爸爸花八十万拍的古董。

    我蹲下去捡碎片。

    用工资赔。林夫人没抬头，三个月不够就半年。

    瓷片割破我的食指。

    血滴在地板上，像一粒红宝石。

    这是林雨晴回来后，我当佣人的第三十七天。

    三个月前。

    DNA报告出来的那个晚上，我的行李箱从二楼窗户飞出去。

    林父亲手扔的。

    你偷了雨晴二十年人生。他当时说。

    管家递来手帕。

    我摇头，用围裙擦血。

    林雨晴突然尖叫：我的裙子！

    茶渍在她裙摆晕开。

    这条高定裙用我上个月工资买的。

    虽然我名义上还是林家养女，但信用卡早停了。

    跪下擦。她踢开脚凳，用你的衣服。

    餐厅安静得可怕。

    林父在看财报，林夫人在涂指甲油。

    我盯着那块茶渍。

    想起去年生日，林雨晴把红酒泼在我裙子上时，全家人都在笑。

    聋了林雨晴抓起另一个杯子。

    我闭眼。

    杯子砸中我眉心。

    这次不是茶，是血。

    滚出去。林父终于开口，别弄脏地毯。

    血滑过鼻梁。

    我转身时听见林雨晴的笑声：冒牌货。

    阁楼的楼梯吱呀作响。

    五平米的空间里，我的全部财产：一张行军床，一个纸箱。

    箱子里装着我的大学毕业证，和一张全家福。

    照片上我的脸被林雨晴用红笔画了个叉。

    血滴在照片上。

    我扯了块卫生纸按伤口，发现纸箱底层露出信封一角。

    银行账单。

    显示过去三个月，林父每月向某个账户转账二十万。

    收款人：周美玲。

    我认识这名字。

    林雨晴的养母。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

    我扒着窗户往下看。

    工人们正卸货，黑色三角钢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明天是林雨晴生日宴，据说邀请了钢琴家莫里斯。

    手腕上的疤突然发痒。

    那是十二岁时，林雨晴说我弹琴吵，用美工刀划的。

    砰！

    阁楼门被踹开。

    林雨晴站在门口，手里拎着我的枕头。

    你偷东西。她抖开枕套。祖母绿项链掉在地上。

    我盯着项链：这是仿品。

    放屁！她尖叫，我在你枕头下找到的！

    脚步声从楼梯涌上来。

    林父、林夫人、两个保安。

    林夫人抓起项链就往我脸上抽：下贱东西！

    我没躲。

    血从脸颊流到嘴角，咸腥味充满口腔。

    报警。林父说。

    保安扭住我胳膊时，枕头裂开了。

    羽毛纷飞中，一张照片飘出来。

    照片上的婴儿手腕有红色胎记，形状像片枫叶。

    和我的一模一样。

    林夫人脸色突变。

    她伸手要抢，我抢先咬破指尖，把血抹在照片背面。

    隐藏的字迹显形：

    【林夏，真千金，1999.10.3】

    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