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金钱枷锁
别墅门口的空气几乎要燃烧起来。
苏棠站在一片炫目的白光里,手心全是汗,紧紧攥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她微微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在高温中显得有些发飘:景川哥,之前您说的那套房子……
门框边,陆景川懒洋洋地靠着,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里却透着浓浓的烦躁,像是驱赶一只讨厌的苍蝇:不是给你了吗能不能赶紧滚
语气冰冷,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碴子。
苏棠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针扎了一下。但下一秒,她就迅速压下了那点不适,反而把怀里的文件袋抱得更紧了些。那里面是崭新的房产证,红得烫手,也红得让她心安。
她没再多说一个字,没有像别的女孩那样哭闹或者质问,只是飞快地点了点头,干脆利落地转过身。
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是陆景川不耐烦摔上门的声音。
苏棠不用回头,也能想象出他此刻脸上那种轻蔑又不屑的神情。但无所谓了。她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起来,滚烫的地面蒸腾着热气,阳光毒辣地刺在皮肤上。她跑得有些狼狈,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在脸上,但她一点也不在乎。
不是害怕,也不是伤心。
是一种近乎狂喜的兴奋,一种沉甸甸的安全感落地的踏实。手中的红本本,像是一块滚烫的烙铁,烙印着她未来生活的底气。这两百万的窝囊费,她拿得心安理得。值了,太值了!
这该死的安全感,只有钱能给。
记忆像潮水般涌来。福利院的夏天,似乎总是这么闷热。她很小就明白,没有钱,就没有选择,甚至没有尊严。别的孩子有父母买的新裙子和零食,她只有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和饿得咕咕叫的肚子。
小学时,那个胖乎乎的同桌总是忘记带手帕,鼻涕挂在嘴边,恶心又可怜。苏棠会默默递上自己的旧手帕,然后在他妈妈来接他时,小声说:阿姨,今天小明又没带纸,我帮他擦了三次鼻涕。那位穿着体面的阿姨会皱着眉,从钱包里抽出五块钱给她,像是打发什么。五块钱,够她吃好几天的馒头了。捡同学掉在地上的橡皮,帮老师跑腿打水,只要能换来一点钱,她都愿意做。那个破旧的铁皮存钱罐里硬币碰撞的叮当声,是她童年唯一的,也是最动听的背景音乐。那不是贪婪,是刻在骨子里的,对再次被抛弃的恐惧。
到了中学,她更是将搞钱的本能发挥到了极致。课间十分钟,就是她的黄金时间。她能准确记住每个班级畅销的零食种类,然后用最低的价格从批发市场进货,再加价卖给同学。她像个陀螺一样在各个楼层间穿梭,计算着微薄的利润。夏思雨就是那时候认识的,一个白净漂亮,出手阔绰的小姑娘,零食总是吃一半扔一半。苏棠就跟在她后面,主动提出帮她收拾残局,扫扫地,或者跑腿去小卖部买她指定牌子的饮料,每次都能额外赚到几块钱的劳务费。她嘴甜,会来事,从不让人觉得是刻意占便宜。
大学,生活压力更大了。学费、生活费像一座大山。她拼命兼职,发传单,做家教,但赚钱的速度远远跟不上开销。也是在大学,她第一次见到了陆景川。
那天是纪律部例行查晚自习。艺术系的陆景川是全校闻名的逃课大王,仗着家里有钱有势,连辅导员都拿他没办法,只能背后抱怨几句有钱了不起。苏棠作为纪律部的新干事,拿着点名册,走到陆景川常坐的那个空位前,犹豫了一下,还是记下了他的名字。她知道这可能会惹麻烦,但职责所在,她不能视而不见。
果然,麻烦很快找上门。
几天后,陆景川直接在教学楼下堵住了她,语气不善地质问逃课记录的事。苏棠心里一紧,脸上却努力挤出温顺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解释着纪律部的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