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雨落无声

    他死了。枪声在刑场上空炸响，惊起一群乌鸦，扑棱着翅膀飞向铅灰色的天空。

    法医团队迅速而熟练地抬起那个曾经鲜活的生命，仿佛只是搬运一件普通的物品。

    刘洁站在人群后方，目光空洞地望着那具被白布覆盖的躯体。

    骨灰盒在她怀中冰凉刺骨，分量却重如千钧。

    刑场四周拉起的警戒线在风中摇曳，几名法医和工作人员迅速而有条不紊地清理现场。

    刘洁注意到其中一名年轻法医反复检查地面，似乎在寻找什么微小的证据。

    天空飘起了细雨，打湿了刘洁的头发和睫毛，但她浑然不觉。

    刘洁女士，请随我来。一位警官示意她跟随，声音低沉而冷静。

    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她低声说，雨水顺着发梢滑落，混合着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的咸涩。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骨灰盒的边缘，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

    盒子的金属表面映出她苍白的脸庞，眼神空洞得如同窗外的天空。

    程序还是要走的。警官面无表情，眼神却闪烁着同情，况且，这场雨不会持续太久。

    刘洁望向远处的大河，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泥沙奔流不息。

    她多么希望此刻能投入那条河的怀抱，让河水带走所有的痛苦与困惑。

    四十年的相识，她以为自己了解这个男人，却不曾想他隐藏着如此骇人的秘密。

    河水拍打着岸边的卵石，发出低沉的呜咽，仿佛也在为她哭泣。

    走吧。警官轻声催促，似乎不忍看她沉浸在回忆中。

    警局审讯室内，刘洁机械地回答着问题，仿佛灵魂早已不在。

    房间内的气氛凝重，只有录音机和饮水机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她心上。

    你丈夫张明，今年42岁，已婚，育有一女。根据记录，他涉嫌过去二十年间的十二起谋杀案，受害者均为年轻女性。今天上午十点零七分，执行死刑。警官推了推眼镜，目光锐利地盯着刘洁。

    刘洁抬头，眼神涣散：我不明白...怎么可能...

    刘女士，我们需要你配合，还原张明的人生轨迹。从童年时期开始。

    雨水拍打着窗户，像是无数手指在敲打玻璃。刘洁闭上眼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片段，如今却以最残酷的方式重现。审讯室的白炽灯在她头顶嗡嗡作响，刺眼的光线让她感到眩晕。

    二、童年往事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一直保护我。小时候，村里的孩子们都欺负我，只有张明站在我前面。

    他家条件好，经常带吃的给我...刘洁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她下意识地捏紧了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审讯室外，陈锋队长正与法医交谈。法医递给他一份报告，神情严肃：我们在他家地下室的地板下发现了更多证据，包括一些女性饰品和衣物。DNA比对正在进行中。

    还有，法医压低声音，他的书房里有一本日记，记录了他的一些想法...非常令人不安。

    大河岸边的李家湾，坐落在黄土高原的怀抱中。

    村子不大，却因大河改道而形成了独特的地理环境——村北是高耸的防洪大堤，村南则是时常被河水侵蚀的软土地带。

    每逢雨季，河水便像脱缰的野马，威胁着村庄的安全。

    张明和刘洁的家就坐落在村口，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中间隔着村中小路。

    张家是村里少有的砖瓦房，红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而刘家只是几间简陋的土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