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毕业册里的简笔画，正随着冷藏柜温度的波动，在死者小臂内侧缓缓显形。

    02

    太平间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

    陆砚辞用枪管挑起尸袋拉链时，冷冻的雾气正漫过解剖台边缘。女尸后颈的雪花胎记像融化的冰碴，蜿蜒的缝线从锁骨延伸到肋骨——和他三年前处理过的手术记录分毫不差。

    心包积液700ml，心室肌纤维断裂。法医翻动尸检报告的手在发抖，但低温造成的时间误差……

    话音被突然踹开的铁门撞碎在墙上。林雪踩着羊皮短靴跨过满地冰渣，貂皮领口还沾着订婚宴的香槟沫：陆先生也来瞻仰遗容

    解剖刀反射的冷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折射。顾承泽西装上的蓝宝石袖扣不见了，露出底下被腐蚀变形的铂金底座——这是颁奖礼那晚宋泠泼酒的杰作。

    七十八楼坠落的钢筋穿透左肺叶。他用丝帕捂住口鼻后退，死透了。

    陆砚辞没接话，刀尖挑开尸体的衬衫纽扣。当第三颗扣子弹到瓷砖上时，他忽然捏住尸体右手虎口——那是常年握试管留下的茧，此刻却覆盖着新鲜的灼伤痕迹。

    地下室通风口突然灌进的穿堂风掀翻口罩。林雪尖叫着后退时撞翻了器械车，止血钳叮叮当当滚进排水沟。陆砚辞的枪口已经抵住法医太阳穴：她最后一通电话打给谁

    顶楼忽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顾承泽掏出震动的手机，保镖发来的视频里，庆功宴场的香槟塔正在坍塌。二十七个宾客抱着喉咙蜷缩在地毯上，喷泉池里的金鱼翻着肚皮漂在水面。

    宋小姐特别喜欢锦鲤池。视频里戴着口罩的服务生俯身调整镜头，您说往饲料里加脱氧剂时，有考虑到鳃部灼伤的痛苦吗

    冷冻柜突然震动的声响救下法医的命。陆砚辞转向七号柜门的瞬间，林雪的尖叫声已经撕裂空气——监控屏显示楼下焚烧炉工正抱着酒瓶酣睡，而本该躺着宋泠的十九号炉闸口大敞，内部温度显示为零下二十度。

    这是上个月冷链车调度单。陆砚辞用镊子夹起炉壁刮下的冰晶，灯光下显出某物流公司的鹰隼标志，你们处理尸体的人该换副老花镜了。

    顾承泽擦汗的手帕掉在污水里。他想起三天前亲自去殡仪馆打点的那个雨夜，值班室老头坚持要喝他带来的茅台，水晶瓶底压着宋泠的高中毕业照——照片背面用钢笔注着给实验鼠编号的日期。

    车库卷帘门被撞开时，城南旧街区正飘着卤煮火烧的油烟。穿褪色花袄的老太婆哆哆嗦嗦掏出门禁卡，便利店报废的冰柜发出咯吱响动。藏在冻鱼堆里的生物样本箱泛着蓝光，塑料标签上用指甲油写着C47。

    这是她三年前存的。老太婆的棉鞋在水渍上打滑，说等长蔷薇的院子拆了再取。

    箱内温度计显示零下196℃。悬浮在液氮里的脑组织切片裹着霜，插管标签显示采集于宋父去世前四小时。

    林雪砸碎第三个红酒杯时，秘书送来了紧急检测报告。庆功宴现场提取的香槟残液里，漂浮着微型金属颗粒——与宋泠研发的神经支架材质相同，遇酒精会释放致幻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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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活着。顾承泽抓着焚化炉传来的热成像图，监控拍到有人拖着医用冷藏箱从后门……

    林雪突然把手机怼到他眼前。暗网的悬赏页面赫然挂着宋泠的实验室门禁卡照片，出价最高的账户签名栏画着熟悉的小蔷薇。

    太平间后巷的野猫突然凄厉嚎叫。

    陆砚辞站在融化的雪水里，指尖摩挲着解剖台掉落的纽扣。内侧用激光刻着极小的数字：47°6′N，122°19′W——这个坐标指向太平洋深处的某座私人岛屿，岛主正是三年前收购宋家老宅的神秘买家。

    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