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系铃,当年是你们洋人在龙脊上钉了九道锁!
传教士冷笑:三百年前,你们的乾隆皇帝封了海禁,我们的商船就断了航路。这头孽龙本是我们的‘海之信使’,却被你们陈家困在井底......
话音未落,海面突然掀起巨浪,那条巨龙破海而出,三道锁链绷得笔直,龙爪下还挂着半座珊瑚宫殿。望川看见龙角上的铜铃随海风摇晃,突然想起《铸剑谱》里的最后一页——九剑归位,龙游沧海。
周叔,把铁链给我!望川跃上井栏,镇水剑直指天空。周横大吼一声抛出铁链,望川挥剑斩断,铁链如活物般缠上龙脊的铁环。与此同时,他手腕上的铜铃飞落井中,激起九道水柱。
以血为引,以剑为锁!望川割破掌心,鲜血滴在剑身上,龙纹瞬间通红。其余八道铁链竟自动断裂,巨龙发出长吟,震得洋人抱头鼠窜。望川将镇水剑插入锁龙井,剑柄没入瞬间,九道龙纹同时亮起,海面恢复平静。
传教士颤抖着跪下:你究竟做了什么
不是我,是龙自己选了归处。望川看着巨龙沉入海底,龙尾扫过之处,九座灯塔从海中升起,每座塔顶都嵌着一枚铜铃,太爷爷说过,锁龙井不是囚龙牢,是给龙歇脚的客栈。你们要灯塔,龙就给你们灯塔。
夕阳西下,望川和周横坐在老槐树下,看着远处的九座灯塔依次亮起。镇水剑的剑柄露在井外三寸,剑身上新刻了行小字:海纳百川,锁心不锁龙。
周横摸出酒葫芦喝了一口,递给望川:当年你爹断剑,其实是想让龙有朝一日能重归大海。他没告诉你,是怕你像他一样,一辈子困在这口井旁。
望川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想起龙目中的血泪。或许陈家三代人铸的不是镇水剑,而是一把解开执念的钥匙。海风带来铜铃的清响,那是龙在说再见,也是在说谢谢。
民国二十七年,望川已成了陈师傅。
他的铁匠铺开在灯塔旁,炉中常炼的不是刀剑,而是渔船的锚链。每个来打制渔具的渔民都知道,铺子后屋供着三把剑:一把断剑、一把镇水剑、还有一把用海心铁打的裁纸刀。
某个台风夜,望川听见锁龙井传来异响。他打着灯笼去看,竟见井中浮着个木盆,盆里躺着个女婴,脖颈上挂着半块夔龙玉佩。
望川,这是龙给你的传人。周横不知何时来到身后,他已满头白发,腰间铜铃换成了婴儿拨浪鼓,就叫她‘念秋’吧,秋天出生的,念着龙的恩情。
望川抱起女婴,看见她掌心有块淡红色胎记,形如龙鳞。远处灯塔的铜铃在风中轻响,与婴儿的啼哭声交织,仿佛穿越百年的回响。
如今,石塘镇的锁龙井已成了古迹。井口的镇水剑还在,剑柄上的铜铃却不见了——据说多年前有个航海家路过,听见铃声以为是鲛人歌唱,便取走一枚做纪念。
但每当台风来临,渔民们仍能听见深海传来隐约的铃声,像龙在海底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而那九座灯塔,至今仍在夜海中闪烁,为归航的船只指引方向,如同永不熄灭的龙目。
民国三十六年,石塘镇来了支测绘队。
十六岁的陈念秋蹲在锁龙井旁,用指尖拨弄井边的野菊花。她的粗布围裙上沾着铁屑,腰间挂着父亲给的海心铁裁纸刀,刀柄上刻着念秋二字。
念秋,离那些戴眼镜的远点。周横拄着拐杖走来,他左眼已瞎,眼窝处蒙着黑布,当年你爹说过,洋人玩的‘科学’,有时候比妖魔鬼怪还邪乎。
周爷爷,他们说要测海底地形。念秋望着远处扛着三脚架的年轻人,其中一个穿藏青色中山装的青年正冲她微笑,刘先生说,等打完仗,要在这儿建海洋研究所。
周横正要开口,忽听锁龙井中传来叮咚声响,如金属相击。念秋凑近井栏,看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