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相见欢(上)
南方一噎,摸了摸鼻子,悻悻地站到一边。温钧野侧着身,眼神飘向窗外的灯火,脸上神情有点迷,像个赌输了的少年,却还端着那点不肯低头的倔强。
正这时,绛珠从外头进来,眉眼含笑,一进门就道:“少奶奶让我问一句,三爷手上的伤换药了没?若是还没换,让南方小哥帮忙换一换。”
她话音一落,温钧野已如离弦箭般坐直,后脑勺撞得檀木围子咚咚响,喊道:“你过来。”
绛珠有些惊讶。三少爷一向不爱搭理人,尤其是她——来自典选台大提举府里的陪嫁丫头,在这国公府里头,本该是被另眼相看的,可温钧野从未正眼看过她一回。绛珠本来还以为,他压根就是看不上这等“政治婚姻”的配套下人。她走上前去,规规矩矩福了福身:“三爷有何吩咐?”
温钧野盯着她,语气不冷不热:“少奶奶呢?”
“在屋里歇着。”绛珠答。
“吃饭了吗?”
“还没有。”
温钧野垂着眼帘,嘴里咕哝着什么,声音低得听不清。绛珠一时不知退还是留,只能低眉垂眼站着,方才已经听檀云说了姑娘和三少爷的事情,生怕他这会儿又忽然发什么疯,要折腾人。
好一会儿,他像下定了某个极难的决心,忽然自暴自弃地开口:“你和南方去厨房,让他们做荷叶鲊,再备几道菜,送到房里去。”
“是送……送到这边还是少奶奶那边?”绛珠一怔,没反应过来。
温钧野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眼神发亮却口气不善,扬声大喊:“我是你少奶奶的丈夫,房里当然是我们的房,你明白了吗?”
那语气既像在训人,又像是在宣誓什么权利,绛珠哪敢多嘴,连忙应了一声,一溜烟地和南方去了。
隐约听见绛珠问:“三少爷总是这么喜怒不定吗?活像是个阎王!”
南方笑着,故作高深:“你这就不聪明了,旁观者清,你还没看出来三爷是什么意思吗?”
不多时,热气腾腾的荷叶鲊和几道家常菜便送到了正房。
蕙宁正倚着榻边看账册,闻见那一缕香气飘进来,微微皱眉,抬头道:“怎么厨房里送饭了?我没叫人做晚饭啊。”
檀云刚想开口解释,门外便传来一声带着不情不愿的嚷嚷:“是我想吃饭了,行不行?”他声音有点大,像是特地说给谁听,又像是怕人不知道他来了似的。他撩起衣摆,大步踏入内室,靴底在青砖地面上敲出几声沉稳的响动。
蕙宁本已侧身躺在榻上,听得动静,只得撑着身子坐起,神情微倦:“那你怎么不在书房吃?”
温钧野斜睨她一眼,眸光似有些责备,嘴里却嘟囔道:“这是我家不是?我连找个地方吃饭都不成了?”蕙宁听了倒也无话可说,只得垂下眼睫,不作声了,心里却还想着再躺回去。偏生温钧野已快步走到榻前,伸手便来拽她:“快些,来尝一口,都是好吃的。”
她原本是想推辞的,嘴巴张了张,正要说“不饿”,却不料鼻端飘来一缕炸鱼的香气,酥脆中带着热油裹着鱼肉的鲜香,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撩人。她的肚子像是被这香气惊醒了,从沉寂中翻腾而起,“咕噜咕噜”叫了几声。
她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像春风染过枝头的一朵桃花,颜色虽淡,却绵延到耳后。温钧野正看着她,瞧着那层薄红渐渐晕开,只觉喉咙里头痒痒的,像有什么细细软软的小虫子爬过,心也随之一跳一跳地轻颤起来。
他不由自主地探出手,握住她的手臂,力道不重,却带着一股子执拗与急切:“快起来快起来,晚上不吃饭,容易越发糊涂——再聪明的人,也经不住饿几顿。”他打量几眼又说:“你再瘦一瘦就和壁画上的飞天一样冲到云霄里去了。”
蕙宁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