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会计较换一个来娶。
那母女见戏已唱成,挡脸偷笑。
我却摆正脸,突然道:我不愿。
父亲抖着手指我:你不愿什么
继母与妹妹怕我会说出什么争辩之词。
我却只是道:纵使低嫁,也挽回不了名节,女儿自知有错,自请出家为尼,望父亲准许。
此话一出,房内倒是安静下来。
那母女俩紧盯相国大人,生怕他心疼这个正经的嫡女,软下心肠,毁了主意。
相国大人只是冷笑:看来你跟你那生母一样心比天高,看不上那穷书生,那也好,省得我还要替你收拾烂摊子!等身体好透,你就自己去与青山,静心礼佛去吧。
好似不是亲生女儿般,真是冷心冷情至极。
但我毕竟不是温岭,即使是温岭,这具身体也只是本能的刺痛了下,便毫无反应。
显然习以为常。
我松了口气。
这样也好,在这个时代嫁人生子便如同失了自由。
既然重活,我的梦想必不能止于深宅大院里。
三
那一家唱戏的刚走,我便谴退服侍的人,包括自己的贴身丫鬟烟黛。
我先是起身翻起了原身房中之物。
表面上是一些四书五经,书画雅集什么的。
但仔细翻翻,就可以看到其中藏了不少的兵书策略。
果然跟记忆一样,温岭也是一个心中自有天地的姑娘。
我又迫不及待的出了院子,一路观察路上的一草一木,连空气都吸的很是珍惜。
只是路上的丫环都屈身行礼,让我颇感不适。
我行到了相府最高的摘星阁。
从这里可以看到相府外的天地:没有烽火的黑灼,也没有残缺的壁垣。
近处可见百姓们挑着担子从桥头穿梭而过。
更远处的皇宫,红墙黑瓦,守城的士兵身上的盔甲澄亮无比。
不经城破的伤,也不经兵败的苦。
真是举目望去,山河无恙!
我看的入了迷,整个人几乎半个身子探了出去。
小姐,不可!
有些耳熟的惊呼就在身后响起,我转身。
来人竟是那救我的书生季均棠。
他形销骨立,站于楼梯口处,风吹动他束头的发带,眼里有可悲的悔意:都是我的错,害小姐失了名节……我必定会对此事负责,小姐千万别想不开。
我谨慎责问:谁放你进来的
他一愣:是……是府中夫人。
我心中了然,大概是那对母女还是不放心,又把这书生找来,欲再使一番劲。
我本该生气,但季均棠站在楼梯口进退有礼的样子。
让我觉察他并不是那般趁人之危的人。
于是我赶紧解释:想必季公子是饱读诗书之人,也知道名节二字是困缚女子的枷锁,我已自请去往青缈庵,常伴古佛。这是摆脱枷锁唯一的方式,我无心于富贵,亦无心于家宅,公子更不必因为自责而着了别人的道。
一番话言简意赅。
季均棠是何等聪明的人,立马醒悟了这里头的算计,他看我,也瞧出了我眼中的坚定。
小姐……你是认真的
我看他,笑意盎然:真的不能再真。
他看着我的眼神带着不可思议,耳边响起丫环来寻我的声音。
季均棠迅速回神,双手一拜,道了声:珍重。于楼梯口消失的一干二净。
我松了口气。
这季均棠幸亏是个君子,但凡是个贪慕虚荣之人,肯定是会顺着相府这棵大树拼命往上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