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01、
春雨初歇,惊蛰已过,万物复苏,阳光破云而出,河岸的柳枝冒出点点绿芽,随风飘动。是踏春游湖的上好日子。
我沿着湖散心,想驱散连绵春雨带来的倦意。
未曾想,我会被失控的马吓到仪态尽失,惊慌失措掉进身旁的湖中。春水刺骨,我不识水性,在湖中扑腾没两下就径直沉了下去,心中骇然以为就要命丧于此了,隐约听见岸上春兰的呼救声,我试图划水挣扎浮起时,一双有力的手搂住我往上托起,来人水性甚好,带着我不费力就游回了岸上。
惊魂未定的我刚睁眼就对上了一张俊美的脸,剑眉星目,面如冠玉,我第一次看见这样丰神俊朗的人,不由得恍了神。他衣裳尽湿,水珠顺着发丝落下,在暖阳的照耀下水珠反射出银色的光芒。
多谢公子。春日的风携凉意吹在我湿透的衣裙上,寒颤四起,我步履匆忙委身行礼。
姑娘不必多礼,早春犹寒,担心身体受凉。他扶起我。
敢问公子姓名方便日后登门致谢。我拢了拢散乱的发丝,尽量让自己不显狼狈。
沈宴,字绪则。他甩了甩衣袖上的水,腰间的坠子也跟着晃了晃。
谢过了,也请公子赶快更换干衣,保重身体。我匆匆转身。
姑娘,好走。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脚下一顿,没有回头,却感觉他炙热的目光落在我背上,多年以后,再想起这次遇见,仿佛是老天爷的安排。
待我备好厚礼想登门拜谢于他时,他落脚的酒楼回信于我,他已经匆忙离开虞州,朝北去了。我只觉得些许失落,而在一旁露出狡黠笑容的裴行之却揶揄我说有缘自会再见。
我白了他一眼,他立即住嘴,因为那失控害我掉进湖里的马,是他驯养的。
裴行之是虞州刺史的独子,此人不学无术,顽劣不堪,常常将他爹气得吹胡子瞪眼,且不知悔改,久而久之,只要他不做出欺男霸女仗势欺人的卑劣行径,便任他自由。
他声称我小时候是虞州最爱哭鼻子的小女孩,我没法反驳,因为我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而阿娘说是我生病发热烧坏了头,才记不清小时候的事情。
半年后,祖母恶疾突发,药石无医,缠绵病榻半月后离世,后来家中生意陡然凋敝,虞州的三间药铺接连倒闭,当铺被官府查封,爹娘整日忧愁在书房来回踱步。后来,家中关门闭户,四周戒备森严,家丁女仆尽数被遣散,自此我再也没去过学堂。
我那时候不知道审时度势,还任性胡闹,只觉得整日烦闷无聊,裴行之飞鸽传书给我,约我乞巧节那日一见,有异域而来的好玩意送我。那日夜里,我支开春兰,乔装从后门溜出。
乞巧节那夜,我和裴行之混迹在人群中,还没来得及好好逛逛,四周的人群就被冲散开来。我被挤着脚不着地,好在是裴行之紧紧抓住我稳住我身形,不至于被人群裹挟而走。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传入我耳中,我想踮起脚去看,无奈人潮太多,根本瞧不见所以然。兴致全无的我拉走裴行之,准备归家。
裴行之却拉住我躲在暗处,神色紧张。
被抓走的人是云叔和云婶。他的话如一记惊雷在耳边炸开
怎会如此.我要去问个明白。我欲去追前面的车队
裴行之拉住我,劝我冷静下来想想,我毫无头绪,只能朝着家中走去。家中上下里外,没有人迹,我难以置信,只觉得头痛欲裂,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向我跑来的裴行之。
裴行之将我安置在他的别院,一连三日,我心急如焚,我拜托他向官场中人打听消息,又三日,半夜他送来一封密信。信上所写八个大字令我顿陷冰窖:通敌叛国,伏罪当诛。
信和眼泪同时落地,我披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