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事都觉得我疯了。放着年薪几十万的工作不要,跑回穷山沟里去扶贫
可我心里清楚,那不是扶贫,那是回家。我带着厚厚的设计图纸,揣着那笔沉甸甸的善款,还有一颗滚烫的心,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地方。
刚回来的那段日子,是这三年来最温暖的时光。消息传开,整个村子都轰动了。亲戚邻居们围着我,七嘴八舌,话里话外都是骄傲。陈远出息了,不忘本!咱们村也要有自己的学校了!以后娃娃们上学就方便了!
村里人主动来帮忙,清理地基,搬运物料。刘刚更是拍着胸脯,说工人他来组织,保证都是干活实在的乡亲。连钱明,也当着大家的面,说了不少支持的话,虽然我总觉得他眼神里少了点真诚。但那时的我,被热情和希望冲昏了头,只觉得干劲十足。
可真正开始动工,困难才接踵而至。选好的校址地质有问题,
пришлось重新勘探;从外面运材料进来,只有一条狭窄的盘山土路,一下雨就塌方,运输队三天两头堵在半路上;施工队是临时组织的村民,缺乏专业经验,很多细节我必须手把手地教,一天下来嗓子都喊哑了。
为了赶工期,也为了解决一些图纸上没预料到的问题,我经常自掏腰包买些急需的零件或者补贴运费。短短一年多,我带回来的积蓄就花得七七八八。人晒得像块黑炭,手上磨出厚厚的茧子,好几个晚上累得直接睡在工地的简易棚里。但看着学校的地基一点点打好,墙体一天天砌高,心里那份满足感,是什么都换不来的。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村里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微妙。
大概是看着我虽然在工地干活,但穿着打扮,言谈举止,还是跟他们不一样。开始有人在背后嘀咕:陈远在城里肯定捞了不少钱。你看他那手机,得好几千吧这学校建好了,他还不得拿个大红包
钱明有一次私下找到我,腆着脸,话里话外暗示,村委会为了支持学校建设也协调了不少关系,是不是该给点管理费,意思意思。我当时就沉下脸,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我说:钱书记,这每一分钱都是外面捐来的善款,账目都是公开透明的,要对捐款人负责,一分钱都不能乱花。钱明碰了个钉子,脸色当场就变得很难看,哼了一声走了。
接着是刘刚。他几次三番找到我,说现在物价涨了,工钱太低,兄弟们有情绪,要求加工资。我耐着性子跟他解释,慈善资金是专款专用,工钱是按市场标准给的,实在没法再加了。我甚至把账本拿给他看,但他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眼神里多了些不满和疏远。我们之间的兄弟情谊,似乎也从那时候开始出现了裂痕。
再后来,我发现工地上堆放的水泥和钢筋总是莫名其妙地变少。我去查库房的登记,想找出问题,刘刚却拦着我说:陈远,都是乡里乡亲的,别那么较真。工地上干活,顺手拿点东西回去用用,算个啥事你这么小气,以后谁还愿意给你干活
钱明也在旁边帮腔:就是,陈远啊,水至清则无鱼嘛。
他们俩一唱一和,还故意把这事在村民面前歪曲,说我小气刻薄,连一点点损耗都不允许,把捐来的钱看得比自己命根子还重,肯定是想自己贪了。
流言蜚语像长了翅膀,越传越离谱。说我打着建学校的名义,把大部分钱都装进了自己的腰包;说我那五万块的顾问费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是用来掩盖贪污的幌子。
学校的建设进度明显慢了下来。工人们开始出工不出力,迟到早退,甚至有人故意弄坏刚砌好的墙角,或者把沙子混进水泥里。我找他们谈话,他们要么低头不语,要么就阴阳怪气地说风凉话。
就连一些平时走得近的亲戚,见到我也开始变得躲躲闪闪,眼神回避。那种被孤立、被怀疑的感觉,像无数根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