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家里出事了。
我哥姚志远染上了毒瘾,把家里仅有的积蓄败光,还欠了高利贷。
放债的人找到我家,砸碎了窗户,威胁要把我妈的腿打断。
我哥躲了,债主却堵住我,把我狠狠地揍了一顿,撕烂我的衣服,说不还钱就把我卖到香港的窑子里抵债。
我吓得夜夜失眠,哮喘发作得更频繁。
那时,韦钧刚考上公费研究生,前途一片光明。
我不想拖累他,更不想让他知道我家的这些事。
所以......
我记得那是个下雨天,校园里的梧桐叶被雨打得满地都是。
我站在宿舍楼下,对他说:韦钧,我们分手吧。
他愣住了:雨琴,为什么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我咬紧牙,逼自己冷下脸:我累了,不想谈了。
他想拉我的手,我躲开了。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雨水泡烂了。
分手后,我辍了学,带着妈妈搬到这座小城,靠给人洗衣服、做临时工还债。
韦钧却像一颗彗星,靠着改革开放的东风,成了纺织厂的厂长,城里人眼里的金龟婿。
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有交集,可命运偏偏让我们撞了个正着。
3
礼堂里喧嚣依旧。
但这里的热闹和欢呼,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我端着盘子,尽量避开韦钧的目光。
可他像是故意找茬,淡淡开口:姚雨琴,坐下吧,同学一场,聊聊。
我勉强笑了笑:韦厂长,我得干活儿。
他挑了挑眉:五百块还不够一千块,够不够
礼堂里又安静了。
齐佩珊的笑声打破沉默:韦哥哥,你对她可真大方!
她端起酒杯,朝我递来:雨琴姐姐,我敬你一杯,祝你早日飞黄腾达!
她笑得甜,眼神却很毒。
她追求韦钧的事整个厂子里人尽皆知,自古以来,人们就喜欢看这种热闹。
我不能喝酒,可齐佩珊的眼神,所有脸上的戏谑,都在逼我。
我接过酒杯,手抖得厉害。
韦钧看着我,眼神复杂,像在试探。
我咬牙,仰头喝下那杯酒。
烈酒烧得嗓子像火燎,胸口一阵窒息。
我听见有人笑:哟,姚雨琴酒量不错嘛!当年她可是滴酒不沾的,啧啧,世道变了!
我强撑着站稳,可头晕得像踩在棉花上。
齐佩珊又端来一杯酒,笑得更甜:姐姐,再来一杯嘛!
我推开她的手:够了。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欢:哟,姐姐还挺有脾气!
我转身想走,胸口却一阵剧痛,哮喘发作得像要把肺挤爆。
我扶住桌子,眼前发黑。
隐约间,我听见韦钧的声音:姚雨琴!
可我已经听不清了,身体像坠进深渊里,周围黑黢黢一片,仿佛又回到了被地皮流氓威胁着要被卖去香港的那天。
绝望得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