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薄荷味的夏天
蝉鸣在梧桐叶间炸开的那个午后,林小满第一次遇见陆沉舟。
那天她抱着作业本往办公室跑,拐角处突然冲出的身影让她整个人失去平衡。雪白的作业纸如惊飞的白鸽四散飘落,她慌乱地蹲下身捡拾,发顶却突然被一片阴影笼罩。
抱歉。低沉的男声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她面前,捏着几张被风吹远的纸。林小满抬头,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阳光穿过他微卷的发梢,在睫毛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他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冷白的脖颈。胸前别着的学生会徽章在阳光下闪着银光,上面刻着陆沉舟三个字。
没关系。林小满红着脸接过作业,发现他指尖还沾着黑色的墨迹,像是刚写完什么。
后来她才知道,陆沉舟是高二(3)班的班长,成绩常年稳居年级第一,同时还是校篮球队的主力。这样耀眼的存在,本该和她这样普通的女生毫无交集,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那是入夏后的第一场暴雨,林小满站在教学楼的屋檐下,望着倾盆而下的雨幕发愁。她没带伞,父母都在外地出差,一时半会儿没人来接她。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冒雨冲回家时,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一起走吧。
林小满转身,看到陆沉舟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伞面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他的校服外套搭在手臂上,白色的衬衫被雨水洇湿了一片,勾勒出少年清瘦的轮廓。
不用了,我等雨停。林小满有些局促地说。
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陆沉舟将伞往她这边倾斜,顺路。
就这样,两个人共撑着一把伞走在回家的路上。雨滴打在伞面上发出细密的声响,林小满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混着雨水的清新,让人莫名心安。
你很喜欢画画陆沉舟突然开口。
林小满一愣,想起之前在美术课上,她的画被老师当作范例展示,或许就是那时被他看到了。嗯,从小就喜欢。她小声说。
我看过你的画,很有灵气。他侧头看她,目光认真,以后想当画家吗
这个问题让林小满沉默了。她当然想,可现实总是残酷的。家里条件一般,父母虽然支持她学画,但也希望她能以学业为重,考上一所好大学,找一份稳定的工作。
不知道。她低下头,盯着地面上的水洼,走一步算一步吧。
陆沉舟没再说话,直到把她送到小区门口,他才说:其实,坚持自己喜欢的事,没那么难。说完,他把伞塞到她手里,转身跑进雨幕中。
那把伞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林小满握着伞柄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雨帘里,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从那以后,林小满和陆沉舟的交集渐渐多了起来。有时在食堂遇到,他会自然地坐在她对面;在图书馆,他会帮她拿下最高处的画册;放学路上,他们也经常一起走。
林小满发现,陆沉舟并不像表面上那么高冷。他会在她因为画不出满意的作品而沮丧时,给她讲画家的故事,鼓励她;会在她为数学题发愁时,耐心地给她讲解;也会在她被同学欺负时,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她。
不知不觉间,林小满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优秀又温柔的男生。她开始期待每天和他的见面,会因为他的一个微笑而开心一整天,也会因为他和别的女生多说几句话而吃醋。
然而,这份喜欢,她却只能藏在心里。她知道,陆沉舟那么优秀,身边一定有很多优秀的女生喜欢他。而她,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女孩,除了画画,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高二下学期,学校要举办艺术节,每个班级都要出一个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