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谦

    我记住了这个名字，抓起地上的篮球，用尽全力砸回他脸上。

    他鼻血哗啦流下来的时候，我本以为他会揍我。

    可他却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可以啊，小矮子，劲儿挺大。

    羊角辫女孩翻了个白眼，没理他，扭头递给我一颗水果糖。

    我叫苏雨晴，住你家楼上。

    你叫什么呀

    我叫江月明。

    见我开口说话，男孩随意抹了一把鼻血，上前揽住我的肩，笑得一脸痞气。

    名字真好听，记住了，哥哥我叫……以后我们就当朋友吧。

    那天晚上。

    夕阳把我们三个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的最短，周子谦的最长，苏雨晴的影子上还挂着两根羊角辫。

    4

    大院后墙有个废弃的锅炉房，成了我们的秘密基地。

    周子谦不知道从哪搞来一块大毯子铺在地上。

    苏雨晴总是带着她妈妈烤的小饼干，而我负责从家里顺饮料。

    干杯！三罐可乐碰在一起，周子谦的那罐总是故意举得最高，气泡溅到我脸上。

    周子谦你烦不烦！

    就烦你，怎样

    男孩肆意地笑着，而女孩总是气咻咻地撅着嘴。

    苏雨晴捂着嘴笑，突然指着一处屋檐，快看！有燕子窝！

    我们并排躺在毯子上，看着那对燕子夫妻衔来泥巴和草根。

    周子谦说等小燕子孵出来要抓一只来养。

    我骂他残忍，苏雨晴急得直跺脚，不行不行，燕子妈妈会哭的！

    最后我们拉了勾，约定要一起看着小燕子长大。

    第二天，周子谦在锅炉房门口钉了块歪歪扭扭的木牌，燕子一家。

    5

    我永远记得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爸妈吵架摔东西的声音穿透隔板，我缩在衣柜里捂着耳朵。

    突然有人敲窗户，咚。

    周子谦浑身湿透地扒在防盗网上，手里攥着根晾衣杆。

    出来！他在雨里大喊，去我家！

    也幸亏我家在一楼。

    我悄悄溜出门时，看见苏雨晴站在楼下，撑着一把根本遮不住三个人的小伞，怀里还抱着她的小熊玩偶。

    周子谦家客厅的地板上，我们三个裹着一条毯子。

    苏雨晴把小熊塞给我，周子谦往我手里塞了个汉堡，包装纸都快被他手上的水浸透了。

    别怕。他粗声粗气地说，以后听到打雷，你就喊我们。

    或者你直接来找我，你敲我家门三下，我就知道是你来了！

    男孩不知道的是。

    那一刻他的眼睛亮的惊人，像盛满了星辰和大海。

    为什么是三下我懵懂的问。

    因为……他掰着手指数，我，苏雨晴，还有你，我们三个人啊！

    嗯…我们三个人。我用力点了点了脑袋。

    那晚的雨声很大，可我睡得格外安稳。

    6

    初中毕业那天，我们并排坐在大院门口的梧桐树下。

    我要当宇航员！周子谦仰头看着头顶刺眼的太阳。

    飞到月亮上刻字——周子谦到此一游！

    苏雨晴小声说，我想开家甜品店，每天都能吃免费蛋糕。

    轮到我时，我抓起一块尖石头，在树干上深深划下字，我要永远和你们在一起。

    少年突然毫无征兆的哈哈大笑起来，神采飞扬。

    他抢过我手里的石头，在我的刻痕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太阳。

    那就说好了，等我们变成老头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