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疼。
这盏灯本该指引亡魂往生,如今却成了囚笼——
因为他的罪孽太重,连阴差都不愿来引路。
阿沅......
他对着灯罩哈气,在霜花上画了七个名字。
每个名字都渗出血来,凝成细线飘向窗外——那是他欠下的七条人命。
(四)
阿沅开始梦游。
每夜三更,她会自己爬起来,对着铜镜梳头。
乌木梳过处,发丝簌簌掉落,每一根都变成了吐着信子的小蛇。
姐姐们要我传话......
某天夜里,她突然开口,声音却变成了我的调子:她们说,要七盏往生灯。
老掌柜连夜扎了六盏纸灯,可第七盏怎么也做不成——
每次刚要糊完,灯罩就会无端裂开。
(五)
引魂灯突然灭了。
那夜风雨大作,阿沅抱着灯哭得撕心裂肺。
老掌柜凑近看时,发现灯芯处蜷着个焦黑的小人——
正是沈砚清的魂魄,已经被烧得只剩巴掌大。
他......
阿沅抽噎着指向窗外。
暴雨中,七个穿素衣的女子站在街对面,每人手里提着一盏白灯笼。
最前面那个对我招招手,灯笼上赫然写着:
魂归处
三年后的中元节,有人在秦淮河畔见过一个卖灯笼的少女。
她的摊位上摆着七盏白灯笼,每盏灯罩上都绣着不同的花样:
并蒂莲、交颈鸳、连理枝......
最奇怪的是,这些灯笼从不需要点蜡。
每到夜深,灯芯会自己燃起幽蓝的火光。
有醉汉凑近看时,隐约听见里面传出男子的低语:
阿沅......
该回家了......
(番外完)
一盏灯,一段缘,一生的执念。
沈砚清的魂魄被困在引魂灯里。
不是因为阴差不愿引路,而是他放不下那个在暗夜中为他点灯的人。
七条人命的血债,最终化作七盏白灯,照亮了他的赎罪路。
人说,引魂灯是为了指引亡魂归途。
可谁能说清,到底是灯引着魂走,还是魂困着灯留
那些在灯芯里跳动的火星,是罪孽的灼痛,还是思念的炙热
阿沅的梦游,不过是执念的另一种形式。
那把乌木梳梳下的发丝,化作小蛇游走,带着七条亡魂的低语。
她们要的不是普通的往生灯,而是一个了结。
第七盏灯罩总是裂开,或许是因为,有个魂魄始终不愿往生。
那个风雨之夜,当七位素衣女子提着白灯现身,一切都有了答案。
魂归处三个字,不仅是对亡魂的指引,更是对生者的启示。
沈砚清的魂魄虽然焦黑,却在那一刻找到了归途。
三年后的秦淮河畔,那个卖灯笼的少女,想必就是阿沅吧。
七盏白灯笼上的花样,并蒂莲诉说着永不分离。
交颈鸳道出了生死相依,连理枝暗示着缘分难断。
那不需要蜡烛就能自燃的幽蓝火光,是否就是沈砚清的魂魄,化作永恒的守候
灯是魂的寄托,魂是灯的执念。
一个执着地点着,一个执着地守着。
生死相隔,却在那一盏盏白灯笼里,找到了永恒的相逢。
最后的低语该回家了,或许不仅是对阿沅说的,更是对自己。
因为真正的归处,不在阴阳两界,而在那个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