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的尴尬与泪水,不再畏惧记者们耀眼的镁光灯,也不再忌惮法官们威严而审视的目光。
此刻的他,脆弱却不猥琐,即便身陷囹圄,也不愿低下作为人的高贵头颅。他不需要心灵的抚慰,不需要人们异样的目光,甚至对即将跨出这禁锢他一年多、充满陈旧与窒息气息的囚牢,也没有太多期待。
他渴望看看久违的蓝天,呼吸新鲜空气,于是急不可耐地盼着警察上岗的铃声响起,盼着法院的囚车早些到来。早餐后的风波早已在他心中淡去,失去了痕迹。
罗汝林,出来!
警察冰冷尖锐的语气,像金属碰撞般刺耳,饱含着不屑与蔑视。
罗汝林对此并不在意,也无力在意。他清楚,警察不过是公事公办,与自己既不沾亲也不带故。
自己既非凯旋的奥运冠军,也不是高官上司,甚至连自由人都不是,又怎能奢求警察的温和笑容这要求实在太过苛刻,太过不知趣。谁会为一个犯罪嫌疑人模糊阶级立场呢
尽管心里别扭、不爽,罗汝林还是装作自然愉快。
当警察拉开铁门的瞬间,他故意高声喊报告,夸张地迈出监室的门。
警察扭动着肥硕的身躯,伸出滚圆白净的手试图锁门,却许久未能将锈迹斑斑的插销滑入孔中。
罗汝林友好地帮忙,却在后退时不小心踩在警察锃亮的皮鞋上,换来重重一脚踹在小腿上。
可他竟还恬不知耻地说了声谢谢,只因暂时离开了这个让他切齿痛恨的地方,哪怕只是暂时,哪怕换来的是吃力不讨好的一脚,他心中仍涌起一丝解脱感。
在警察走快点的催促声中,罗汝林穿过狭窄阴暗的过道。
看着一间间狱室里剃着光头、眼神漠然的囚徒,他加快了脚步。
走出四监区大门,他不经意回头,左边提训室干警谈笑风生,右边监控室电脑屏幕展示着监室动态,值班警察正警惕地捕捉违规人员。
靠墙蹲下!
因罗汝林的随意,警察声音里满是不满与愤怒,但他仍管不住贪婪的眼睛,想仔仔细细看看自己生活了400多个日夜的地方。
深秋已过,初冬寒意袭人,地上野草枯黄,桃树褪去繁华,枯枝败叶散落一地,不知死活的麻雀站在围墙上的电网上叽叽喳喳。
这萧杀荒凉的景象,竟让罗汝林感到亲切,他不由自主流下两行清泪。
过来!过来!
一位满头银发、干瘦的老警察甩动着铁铐走来。
罗汝林配合地伸出双手,两声嚓嚓后,双手失去自由。他不禁自嘲,没有了人身自由,双手自由又有何用
在监区过道上,罗汝林脑海中突然冒出在押人员间流传的谬言: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他想起那些冤假错案,中学生被屈打成招,佘祥林蒙冤入狱,还有那些传闻中为了破案而制造的虚假认罪。
这些传闻不知真假,却让他幻想自己也能有这样的奇遇,能摆脱这牢狱之灾。
他深知个人力量渺小,生命脆弱,无法改变环境,只能努力适应,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奈的逃避
面对未知的前路,他只能以孱弱之躯坚持,以脆弱之心承受,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法警与狱警完成交接,将罗汝林、宋军和王石用手铐串联起来。
罗汝林因手铐太紧请求调整,虽手腕被勒出红痕,但比起监牢里那些柔性折磨,这似乎也算不得什么。
通过安检门时,罗汝林因忘记打报告被武警战士喝退,这让他想起卡夫卡的《第二十二条军规》,他的人生,又何尝不是一部充满荒诞与无奈的黑色幽默
宋军一脸轻松得意,每月5000元生活费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