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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光,不是相国府的烛火能照亮的。相国,该发公文了。

    随从递上竹简,上面盖着魏王的玉玺,通敌罪...

    会不会太牵强

    不牵强。

    公叔痤摸着袖中冰凉的玉璧,那是魏武侯昨天赏的,他的妻子是齐人,母亲是卫人,连甲胄里都缝着鲁国的锦帕

    ——

    他忽然笑了,笑得咳嗽起来,这样的人,怎么会只属于魏国

    吴起的战车在黄昏时停在黄河渡口。他望着滔滔河水,想起初入魏时,魏文侯在河畔说的话:西河是魏国的咽喉,先生是这咽喉里的剑。

    如今剑要被拔出来了,咽喉却还在流血。船工蹲在船头啃炊饼,忽然指着他的甲胄:将军,您护心镜上的

    鲁

    字,该换了。

    他摸了摸护心镜,朱砂早已褪成暗红,像块长在肉里的疤。当年用妻子的血写的这个字,如今倒成了他不忠的证据。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是那个总预言他

    以血洗名

    的门客,此刻骑着匹瘦马,怀里抱着个木盒:将军,这是河西百姓偷偷刻的生祠碑,被相国毁了...

    木盒打开,里面是半截残碑,吴

    字的笔画断成两截,像道未愈的伤口。吴起笑了,笑声惊飞了芦苇丛里的水鸟:生祠死了的人才能入祠堂,我活着,就是他们的眼中钉。

    他把残碑推进河里,看它在浪花里浮沉,忽然想起母亲的坟,在卫国的荒野里,是否也被雨水冲得不成样子。

    渡船离岸时,河西城头的

    魏

    字旗正在暮色中褪色。吴起站在船尾,看着越来越小的城墙,突然听见岸上有人唱俚歌:吴将军,狠如狼,杀得秦人喊亲娘;魏王殿,鬼如篦,逼走雄鹰喂狐狸...

    歌声混着桨声,像把钝刀在磨他的骨头。门客递来件蓑衣,他却摆摆手,任细雨打湿战袍

    ——

    这具被刀剑刻满印记的身体,早该习惯风雨了。

    公叔痤的密信送到咸阳时,秦孝公正在看羊皮地图。图上的河西防线画满了红叉,每个叉旁都标着

    吴起

    二字,墨迹被指甲掐得发皱。吴起离魏了。

    商鞅摸着竹简上的刻痕,忽然笑了,公叔痤这招驱虎吞狼,倒是帮了秦国大忙。

    秦孝公抬头,看见窗外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下,像极了魏国朝堂上那些翻云覆雨的手。

    黄河水在吴起脚下咆哮,他望着对岸的楚地,想起当年在曾子学堂,门客说的那句话:此子心狠如铁,他日必以血洗名。

    如今血是洗了,名也有了,可这满身的血,到底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船工的歌声又起,这次换了调子:吴起走,西河哭,石头缝里长刀弩;吴起留,魏王愁,金銮殿里藏骷髅...

    他摸出怀里的《司马法》,书页间夹着片秦军的羊皮涂鸦,那个青面獠牙的

    吴魔鬼

    正举着剑,脚下踩着的,分明是魏国的山河。忽然有水滴在图上,他以为是雨,低头却看见自己的手在抖

    ——

    原来这双手,杀人时稳如磐石,握权时却比芦苇还轻。

    渡船在夜色中前行,吴起靠在船舷上,听着河水撞击礁石的声响。远处的魏国城池渐成几点萤火,比他当年在卫国看见的万家灯火黯淡得多。他闭上眼,梦见自己回到了左氏城,母亲站在门口,鬓角的白发被风吹得歪歪扭扭,却笑着朝他招手。他想跑过去,却发现脚下全是血,每一步都在融化母亲的身影。

    将军,到岸了。

    船工的声音惊醒了他。吴起睁眼,看见南岸的土地上,零星的灯火像散落的星星,比魏国的更温暖,也更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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