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陈冬青的配枪已经掏了出来,手指扣在扳机上微微发抖。
我弯腰用手指蘸了点残留的血渍,在指尖搓了搓:不是人血,太稠了,像是混了朱砂和...
桐油。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二叔不知何时站在了房门口,左手小指断口处的伤疤在灯光下泛着青紫。
他腰间别的青铜鲁班尺上沾着新鲜泥土。
你们不该动那个盒子。
陈冬青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掌心全是冷汗:小满...你二叔的脚...
月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出二叔投在地面上的影子——那根本不是人形,而是一只后腿直立的黄皮子,尾巴的影子在地上扫来扫去。
戌时到了。
二叔从怀里掏出一个骨铃,铃舌上刻着和我符咒上一模一样的林字。
小满,你爷爷当年用你的命换了三十年阳寿,现在该还了。
铃铛响起的瞬间,整栋老宅的窗户同时炸裂。
无数黄褐色的影子从四面八方涌来,陈冬青的枪响了,但子弹穿过那些生物的身体就像穿过空气。
跑!
我抓起桌上的《鲁班书》残页拽着陈冬青冲向阁楼。
身后传来二叔癫狂的大笑:你以为学了解剖就能看透生死林家的债,得用林家的血来还!
阁楼地板上积着厚厚的香灰,我踢开角落的破箱子,露出下面隐藏的地窖入口——这是爷爷生前只告诉过我的秘密。
钻进地窖的瞬间,我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防腐剂味道,和停尸房一模一样。
陈冬青用手电照亮地窖,光束扫过之处,七具干尸呈北斗七星排列跪坐着,每具尸体的天灵盖上都钉着一根桃木钉。
最中间那具干尸手上捧着的,赫然是我丢失的银制解剖刀。
这是...当年的木匠
陈冬青的声音在颤抖。
我接过解剖刀,刀柄上刻着细小的符文突然开始发烫。
地窖顶上传来密集的抓挠声,二叔的声音隔着木板传来:没用的,月蚀就要开始了,你逃不掉...
手电光突然照到墙上的一张老照片,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照片上是年轻的爷爷和二叔站在新建的祠堂前,而他们脚边跪着的七个木匠手腕上,全都系着褪色的红绳。
和陈冬青现在戴的一模一样。
04
地窖里的空气凝滞发霉,陈冬青的手电光在墙上晃动,那张泛黄的老照片刺得我眼睛发疼。
照片上,七个木匠跪在地上,手腕上缠着褪色的红绳——和现在陈冬青戴的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
陈冬青猛地扯下手腕上的红绳,像是被烫到一样甩开。
红绳落在地上,竟像活物一般蠕动起来,缓缓爬向其中一具干尸。
我蹲下身,用银制解剖刀挑起红绳,刀尖刚触碰到绳结,一股刺骨的寒意便顺着指尖窜上来。
刀身上的符文微微发亮,映出绳子上细如发丝的暗红色纹路——那不是染料,而是干涸的血。
这不是普通的绳子,
我低声道:这是‘锁魂绳’。
陈冬青脸色煞白:什么意思
民间术士用浸过尸油和朱砂的麻绳捆缚亡魂,防止他们作祟。
我盯着那七具干尸。
你爷爷……或者你祖上,应该是当年被献祭的木匠之一。
陈冬青踉跄后退,撞到地窖的木架,一坛封着黄符的陶罐啪地摔碎在地,暗红色的粘稠液体缓缓渗出,散发出浓烈的桐油味。
液体中,浮出几片指甲大小的骨片,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