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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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国外几年,一直都按时就诊服药,所以可以控制病情。
回国后的前半年,也并没什么大碍。
变故出现在那之后。
我稍一回想,大约就是在我开始拖延离婚的时候。
原来如此。
转身离开时,我忽然听到一声妈妈。
是时鸣的声音。
我像是定住了似的,动弹不得。
我感受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缓缓靠近。
她,抱住了我。
我无形,但我知道,确定,相信,她抱住了我。
十
三个月后,整座城都笼罩在腾腾热气的酷暑中。
蒋俏仍在医院。
因为隆鼻修复手术用了我的软骨,极大可能产生排异反应,再度修复,意料之中。
病情复杂,身心俱疲,但她可一定要活着。
刚飘至病房前,我就听到了蒋俏歇斯底里的咒骂。
潘素就是个毒妇!如果不是她,我怎么会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的后半生都被她给毁了!
紧跟着,传来的是黎深的声音。
冷静得近乎冷漠,甚至带几分威胁。
蒋俏,素素已经不在人世了,我替她赔罪,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哈哈哈!蒋俏癫狂地笑,失尽白月光该有的体面与高傲,赔罪你连娶我都不肯娶,你在赔罪用什么赔用嘴吗黎深!你是个男人!你不用守妇道不用立贞节牌坊!而且你根本不贞洁你就是个人渣!
黎深面容平静,像是挨骂的根本不是他。
素素离世时是我的妻子,只要我还活着,她就是我的亡妻,从头至尾,我的妻子都只有她一个人。
哈哈哈,黎深,你在我面前演深情你,真虚伪。
每说出一个字,蒋俏脖颈处的青筋都跟着抖动一下。
我仿佛能看到她的愤怒她的悲伤她的一切情绪,在剧烈挣扎着。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肝胆欲裂。
就像是曾经的我。
黎深抬头,目色冰冷。
你说得没错,我是虚伪,这么多年我自我感觉良好,在潘素面前装够了。
蒋俏,我自以为是得爱了你十多年,你习惯了高高在上,根本不了解我。
我这种禽兽不如的败类,就该用最毒的刀,千刀万剐。
最了解的我,从头到尾,都只有潘素一个人,那把刀她早就磨好了,等着我躬身下跪呢……真好,我这样的败类啊,就该死在她的手里,也只能死在她的手里。
说着,他忽然转身看向病房门口。
定睛看着,缓缓挪步。
我忽然想起,意外发生那天,医院楼道里的他,曾郑重迈步,将自己每一步都走得清清楚楚。
当时我觉得有几分熟悉,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现在,我知道了。
是婚礼当天,他挽着我的手,走向香槟塔时。
七月中。
我的灵魂最后能出现的时刻了。
这一次,他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