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进陆砚之的酒壶。
她望着江面漂浮的油污,想起永昌号爆炸时那些逃往日本商船的身影,忽然觉得陆砚之颈间的青纹,像极了黄浦江蜿蜒的支流。
03
百乐门杀机
百乐门的霓虹灯在雨夜里晕染成猩红的雾,爵士乐裹挟着雪茄烟雾从旋转门里溢出来。
沈知微捏着鎏金请柬站在大理石柱旁,孔雀蓝旗袍上的苏绣芍药被雨水浸得发暗,银针包在珍珠手袋里硌着掌心。
二楼的竞价厅传来拍卖槌的闷响,英商代表拖着长腔报出数字:怡和洋行,三十七万英镑——
陆氏航运,四十万。
陆砚之的嗓音混着香槟杯轻碰声传来。
他今夜难得穿了套纯黑燕尾服,翡翠貔貅藏在丝绸领结下,端着酒杯的手指却泛着病态的苍白。
沈知微瞥见他西服后摆沾着新鲜的血迹,那是今晨在十六铺码头处理叛徒时溅上的。
程焕之突然从人群里冒出来,月白长衫上别着三井洋行的金菊徽章:知微,这种吃人的拍卖会不适合你。
他指尖掠过她发间玉簪,冰凉的触感激得她后退半步,还记得沈伯伯说过,陆家的钱沾着人血...
拍卖槌突然重重砸下,陆砚之揽住她腰肢带进怀里,龙涎香混着硝烟味压过程焕之身上的沉水香:程先生不如操心自家药铺——听说上个月运往关东的罂粟膏,半路叫义勇军劫了
竞价厅的水晶吊灯骤然熄灭。
沈知微在黑暗袭来的瞬间抽出银针,却听见子弹破空声擦过耳际。
陆砚之闷哼着将她扑倒在波斯地毯上,温热血迹渗进她肩胛,爵士乐变成了遥远的嗡鸣。
混乱中有人踩碎香槟塔,玻璃碴混着血珠溅上她眼睫。
别动。
陆砚之滚烫的呼吸喷在她颈侧,握枪的手压着她后腰,东南角第三个窗户。
第二颗子弹击穿留声机时,沈知微看清了杀手手臂的刺青——盘绕的蜈蚣首尾相衔,与父亲遗物里的证物拓片一模一样。
五年前沈家十七口灭门那夜,挂在门环上的染血布条就绣着这个图案。
低头!
她扬手甩出三棱针,刺客的惨叫声混着雷声炸响。
陆砚之趁机抱着她滚进包间,真皮沙发被子弹打得棉絮纷飞,墙上的月份牌女郎笑靥绽裂。
沈知微扯开他浸血的衬衫,锁骨下方枪伤泛着诡异的青紫:子弹淬了七日断肠散。
银针在打火机上烤得发红,精准刺入天容、天牖二穴,你究竟挡了多少人的财路
陆砚之闷笑着咳出血沫,染红的指尖描摹她蹙紧的眉:夫人这针法...嘶...比程焕之灌的迷魂汤疼多了...
他突然翻身将她罩在身下,子弹擦着发髻钉入墙面,震落满室浮尘。
走廊传来日语的咒骂声,沈知微摸到刺客尸体旁的南部式手枪。
陆砚之却按住她填弹的手,染血的婚契从内袋飘落:码头东区三号仓,有你要的真相。
你早知道沈家血案是谁做的
银针猛地深刺半寸,陆砚之痛得弓起腰背,冷汗顺着下颌滴在她旗袍立领上。
窗外探照灯扫过他的脸,沈知微突然发现那惯常的戏谑神情下,藏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
枪声渐歇时,程焕之举着煤油灯破门而入。
沈知微的银针已抵在他喉间,却看见他袖口露出的绷带——正是那夜在陆宅药庐见过的靛蓝丝线材质。
知微你看清楚,程焕之踢了踢刺客尸体,蜈蚣刺青在火光里扭动,陆家五年前就开始跟关东军做烟土买卖...
他突然撕开尸体的衣襟,胸口赫然烙着陆氏船队的锚形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