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热文 第430章
光绪三十二年九月十七青州府益都县谷长风数到第三片剥落的墙皮时,檐角铁马突然叮当乱响。
他搁下狼毫,看着宣纸上洇开的"鹏"字最后一笔——这场等了十三日的秋雨,终究在放榜前夜落了下来。
墨迹在桑皮纸上蜿蜒成诡异的形状,像极了去年乡试时主考官官袍上的蟒纹。
母亲在东厢的咳声混着雨滴砸在瓦片上。
他起身往铜盆添了块炭,火钳碰到盆沿发出清越的颤音,倒惊醒了蜷在蒲团上的老猫。
畜生碧绿的眼珠映着案头那盆将开的水仙,鳞茎裂开的第五道白纹里渗着暗红,许是母亲埋种时咳落的血。
"少爷……"书童砚青撞开漏风的门板,怀里油纸包着的《申报》己浸透半边。
少年鼻尖沾着泥点,袖口却小心护着水仙盆:"茶楼说京里来的红差官过了黄河渡……"长风指尖一颤。
窗纸透进的暮色正巧漫过父亲留下的歙砚,十年前那个雪夜,男人便是用这方砚台镇住进京赶考的路引。
他至今记得父亲临行前说的话:"待你中秀才那日,这砚里的墨香才算续上。
"如今歙砚裂纹里积着经年的尘,倒像极了母亲日渐灰败的脸色。
戌时三刻,城南传来第一声梆子。
长风裹紧褪色的贡缎首裰往文庙去,巷口卖炊饼的老汉正在收摊,油灯照见竹匾里最后两个冷硬的饼,裂纹像极了文庙东墙那块”甲辰科捷报“匾额上的蛛网。
去年此时,新科举人打马游街溅起的泥点子,此刻都凝在青石板的凹痕里。
"长风!
"舅父的烟袋锅子敲在影壁墙上。
男人立在垂花门下,马褂襟角还沾着码头沾来的鱼腥:"绸船寅时发济南,你娘这病,还是得到济南的药铺问问……"话尾被夜风卷进雨里,廊下灯笼突然齐齐晃动,映得男人脸上沟壑如龟裂的河床。
长风望着西厢窗纸上摇晃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