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的病容,由那粗使丫鬟搀扶着,慢腾腾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那妇人一见她身上的公服,便颤巍巍地欠了欠身,照着规矩要屈膝行礼。
陆云蔚抢上前一步,双手虚扶了一把,温和道:“张妈妈忒客气了,您身子骨不爽利,这些虚礼就免了,咱们坐下说说话罢。
”待张妈妈坐稳,她这才和颜悦色地开口:“听闻您老前些日子在莲池边上,亲眼撞见了些邪乎事儿,吓得不轻,可有这档子事?”张妈妈一听这话,本就蜡黄的脸色更显难看,喉咙里猛地发出一阵剧烈的呛咳,半晌都憋不出一句囫囵话来,只指着自己的胸口,一副喘不上气的模样。
韩濯在一旁瞧着,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陆云蔚却像是早猜到他心思一般,一个眼神递了过去,示意他少安毋躁,别多话。
待张妈妈咳劲儿稍缓,她这才慢条斯理接着道:“张妈妈,您老放宽心,有我们顺天府的人在这儿,青天白日的,哪容什么妖魔鬼怪作祟?您只管把那日瞧见的、听见的,原原本本地说给我们听。
”张妈妈又费力地咳了几声,好容易才喘过一口气来,哑着嗓子道:“约莫……六七天前的事了。
老奴因小姐这几日身子老不好,药也吃不下,便想着去后园接点无根水煎药泡茶用,兴许能驱驱邪。
”陆云蔚听她提及小姐,猜到指的是刘老太太,心念微动,顺着她的话继续问道:“接点雨水这等小事,也要您老人家亲自跑一趟么?”“唉,大人您是有所不知,”张妈妈叹了口气,面上闪过一丝薄怒:“如今府里这些个小丫头片子,惯会拈轻怕重,躲懒耍滑,谁知道她们打来的是不是真个的无根水?老婆子我信不过她们,还是自个儿去接,心里头踏实些。
”她顿了顿,眼神有些发直,似是又回到了那日。
“老奴才刚走到那莲池边上……也不知那日是怎么了,天色阴沉得跟要塌下来似的,那池水上头,平白无故地就起了一层白茫茫的大雾,浓得跟煮熟的米汤似的,化都化不开,站在池边上,连几步开外的水榭亭子都瞧不大清楚。
可怪就怪在,老奴一凑近,那雾……那雾它竟然散开了一些,接着……老奴就……就看见我家少爷……他……他直挺挺地飘在池子里头!”“您是说,您认出那是刘宏了?”那日雾气深重,张妈妈怎么如此笃定,陆云蔚有些狐疑地问道。
听她这么一问,张妈妈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用力捶了捶胸口,“那人身上穿着件乌沉沉的袍子,那颜色、那身段、那样式……就是我家少爷入殓时候身上穿的那件福寿袍啊!老婆子我这双招子是花了,可少爷的身形模样,老婆子又怎么可能会看错?!”说到此处,张妈妈再也控制不住,竟是伏在旁边的小几上,呜呜咽咽地痛哭了起来,瞧着着实可怜。
韩濯在一旁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又一层。
他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可一想到陆云蔚的警告,又都硬生生咽了回去,急得抓耳挠腮。
最后瞪圆了眼睛,拿眼神疯狂地示意陆云蔚——“太吓人了!”这是头一道眼神。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能不能先撤?”这又是一道眼神。
……陆云蔚甩过去一记眼刀。
韩濯安静了。
他读懂了,这是说自己再多嘴多舌,就滚出去的意思。
张妈妈哭得实在说不出话来,一旁的粗实丫鬟便接过继续说道,当时张妈妈当时吓得是三魂渺渺,七魄悠悠,哪里还敢再往前凑半步,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才被早起洒扫的婆子发现,又是掐人中又是叫魂儿,连拖带拽地将张妈妈弄回了房中,但张妈妈自此病得厉害,这几日都下不来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