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位见证了全过程的护士扶起我,小声说:"请节哀。"
节哀?我已经没有眼泪了。
2
回到家,我开始收拾悠然的物品。
这些东西见证了她短暂的一生,也见证了我们这个家庭的崩溃。
这个歪歪扭扭的布娃娃是悠然亲手缝制的,准备送给父亲当生日礼物。
楚云岑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扔进了垃圾桶。
我偷偷捡回来,而悠然却坚持说:"没关系,下次我做得更好,爸爸一定会喜欢的。"
那张被撕碎又用胶带小心粘好的全家福,是楚云岑酒后大发雷霆,指责我"故意做样子给别人看"时毁掉的。
悠然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把每一片碎片都拼好,然后郑重其事地放进相框。
而楚云岑偶尔施舍给女儿的一点点关注,哪怕只是一个敷衍的拥抱,都会被悠然视若珍宝,反复回味许久。
抚摸着这些承载着悠然纯真爱意的物品,我突然意识到,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的丈夫。
或者说,我只了解了他的一面。
记得刚认识时,楚云岑是音乐学院最受欢迎的学生。
他为了陪我练琴,经常熬到深夜;
为了给我惊喜,会在我最喜欢的咖啡馆安排一场即兴演奏;
得知我怀孕后,他兴奋得在餐厅当众向所有人宣布这个消息,然后带我去挑选了一堆婴儿用品。
我们是那么相爱,以至于所有人都羡慕我们的感情。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是从楚云霖离开国内的那一天吗?还是从悠然确诊血友病的那一刻?
思绪间,我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楚云岑回来了,眼神中带着我许久未见的温柔。
他走近我,手指轻抚我的颈部,眼神却充满欲望:"你今天穿白裙子很好看,就像她一样。"
他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我感到一阵反胃。
原来在他眼中,我只是苏雅雯的替代品,甚至连这一身丧服都能成为他的情趣。
用力推开他,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签字。"
协议很简单。
我只要女儿的遗物,其他一切——房产、乐团股份、版权收入,我都不要。
楚云岑扫了一眼,突然表情狰狞,将协议撕成碎片:"就因为一点小事,你就要和我离婚?"
"小事?"我难以置信,"悠然死了!就在你眼皮底下,而你却什么都没做!"
"那个小杂种死了关我什么事?"
这句话如同雷霆般击中我。
六年来,我一直告诉悠然,爸爸虽然严厉,但内心是爱她的。
而现在,他竟然称自己的女儿为"杂种"?
"她是你的女儿!"我的声音因为极度愤怒而颤抖,"她的名字是楚悠然!"
楚云岑冷笑:"我说得不对吗?她就是个杂种,是你和他的杂种!要我认她,除非你给我生个真正的孩子。"
我终于明白了。
在他扭曲的认知中,悠然不是他的孩子,而是楚云霖的。
这个荒谬的想法让我心寒彻骨。
"楚云岑,你不配做悠然的父亲。"我冷静地说,"从今天起,她姓周。"
3
我的话让楚云岑僵在原地。
没有母亲会反复强调自己的孩子已死,除非这是事实。
楚云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随即又恢复了那种阴鸷:"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没有花招。"我取出女儿的死亡证明,"你不是希望她死吗?现在如你所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