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最后一次扫视监护仪上的波形，模糊一片。我怔怔地站在那里，仿佛身处两个世界的夹缝——一个是十三年求学与努力，一个是此刻的彻底崩塌。

    为什么这个问题像梦魇般缠绕着我。

    我的手机震动了三次，但我无暇顾及。此刻，我正全神贯注地站在手术台前，一台复杂的冠状动脉搭桥手术已经进行到关键阶段。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我屏住呼吸，手中的手术刀精准地在患者的心脏上划出一道完美的切口。

    林医生，您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复杂的血管都能找到最佳切入点。一旁的实习医生一脸崇拜。

    我微微点头，没有说话。这种手术对别人来说也许很难，但对我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毕竟，我用了十三年的时间研究心脏，只为了有朝一日能亲手治好陈辰那颗有缺陷的心脏。

    手术室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什么事我头也不抬地问道。

    助手张护士接了电话，转身时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她靠近我，声音压得极低：林医生，陈先生…出车祸了，送到了我们医院的急诊。情况…情况很不好。

    刀尖一颤，险些划到旁边的血管。我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通知李主任来接手。我简短地说，目光依然锁定在患者的心脏上。

    可是…

    我说，通知李主任来接手。我声音冰冷，手却稳如磐石地继续操作，在他来之前，我会确保患者安全。

    二十分钟后，李主任接受了手术。我几乎是撕下手术服，冲向ICU。奔跑的过程中，我脑海中全是陈辰的笑脸。早上他还说要给我个惊喜，说有好消息要告诉我。

    推开ICU的门，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病床上的陈辰静静地躺着，浑身插满了各种管子，面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呼吸机有节奏地运转着，但那人造的生命节律显得异常冰冷。

    我冲到床边，颤抖的手想要触碰他，却被密密麻麻的仪器线阻隔。那一刻，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你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低声问道，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林医生。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身，看到神经外科的王主任站在那里，表情肃穆。

    陈先生的情况很不乐观。车祸导致严重颅脑损伤，脑干功能已经消失，已经脑死亡了。他的声音公式化，冰冷得像是在念一份报告，我们已经尽力了，但伤势太重，回天乏术。

    不可能。我摇头，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王主任似乎对我的反应早有预料：林医生，我理解你的感受，但这是事实。这是神经外科和脑外伤范畴，不是心外。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入我的心脏。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十三年的医学训练，成为市里最好的心外科医生，到头来却连最爱的人都救不了。

    我站在那里，手术服的衣角被我攥得变形，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肉里，我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视线再次变得模糊。

    让我再看看他。我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走回床边，我的视线无意中扫过陈辰紧握的右手。即使在昏迷中，他的手依然微微蜷曲，指缝间似乎夹着什么东西。

    就在一名护士准备替他整理输液管道时，一张折叠的小纸条从他的手中滑落，掉在了雪白的床单上。我眼疾手快地捡起，匆匆一瞥，上面是一串我完全不认识的数字和字母组合。

    同时，我注意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我们的微信聊天界面。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发送的短信草稿，内容只有几个专业医学缩写，看起来晦涩难懂。

    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突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