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上缠着一缕波浪长发。

    [0814笨蛋笨蛋]

    昏暗模糊的照片中，有人缩在沙发的一角眼睛莹润，入神地看着电视机上播放的烂俗爱情电影。

    像在掘一座坟，我提醒自己这些是已经过期的生活残渣，失效了，我不应该再看了。

    但我还是在痛苦地看着。

    [0927雨天发呆]

    图片是从窗台俯拍，有人撑着老土的条纹雨伞呆呆地站在屋檐边，并不合身的校服包裹着高瘦的身体，像是在张望什么。

    [1006喜欢的雪天和狗狗]

    雏菊的白色花瓣融在虚化的雪景，蓝色烟花消散前一秒圆满的天空，寂静夜里在柔软的雪地上舒展四肢，河岸边一大一小的蹩脚雪人。

    暖黄路灯下被拉长的人影，是唯一一张完全露出两个人的照片，一段故事也在那时戛然而止。

    不知道是账号的主人因为太过幸福而忘记更新，还是一段关系在高潮后终会走向沉寂。

    深吸一口气，我默默关掉网页，只是通过简单的关键词搜索，意外翻到了一个过期的论坛，简直是一个恶臭的集聚地，无论是图片还是文字都不堪入目。

    使用了一些技巧，我恢复了那个网页。

    我快速地略过油腻的铺垫和黄色烂梗，意识到这是一个瓢虫窝，里面的男性团结、低俗、狂妄，自觉地聚集成群。热衷分享、收集和评论，把自己藏在隐蔽的摄像头后，偷拍对方的脸部细节和光裸的身体，并引以为傲。

    虽然已经有预设，观感还是令人惊悚和不适。

    “今天吃到了便宜的快餐。”

    “很嫩的高中生，脸长得超顶，就是不给插。”

    “口活一般，不过可以调教一下，反正也便宜。”

    “我操，这也太漂亮了，求地址！想去尝尝！”

    “这种没经验的，先把人骗上床，哄着干一次，一般以后就会骚得不行。”

    “已经三天没约了，鸡巴好硬，想做。”

    “人估计是刚来没多久，没啥心眼子，别把人给我玩坏了。”

    “哎呦，李哥是会怜香惜玉的。[贼笑][贼笑][贼笑]”

    帖子附上了几张现场照片，带着暗暗炫耀的意味。人跪在地上，纯白的宽大校服在昏暗模糊的场景下也变得浑浊不堪，眼睛闭着神色痛苦，手指插进蓬松的头发里，瘆人的毛发和短小的器官，即使在刻意俯拍的视角下都挽救不了。

    我不忍心细看，不愿意看到人被当作物品一样谈论，仿佛世界除了他们之外的人都可以成为被他们性器污染和龌龊思想侵犯的对象。

    这种不把人当作人让我从心底产生一种愤恨，气血上涌，如同夏天喷泉的水在地面蒸发，微弱而毫无作用。想要直接一刀切断，阉割肮脏。

    会因为被属于同样的性别而感到无比丢脸，想被姐姐像惩罚那些人一样惩罚我吧，笼统地将我归为那一类人，鞭打我的后背，因为这就是罪恶的根源。

    在麻木的生活中，用最极致的道德审判进行自我贬低，我才会感到刺痛灵魂的快感。

    好难过，渴望姐姐能包容我的一切，爱我的全部。

    这是一个无法被兑现的妄想，幸好有人要因此受到惩罚了，好愉快。

    我已经能够坦然地与自己的阴暗面相处，拥有怪异又畸形心理的怪物。

    从阵痛中回过神，坐在场边的休息凳，因为被连续追分我丢掉了这局比赛。我的注意力偏离于比赛之外，喷涌出一股矛盾的嫌厌，自顾自地开始划清界限，刻薄的话失控地在脑子里乱窜。那个人好脏，轻易地让别人玩弄，廉价又恶心。

    我和他不一样，我的身体只交给我爱的人，是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