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的伤也好了,能一拐一拐地走路,她又重新开始洗菜。
她背着身子一下一下择菜,动作一致,频率一致,规律得有点可怕,我常觉得她如果发现机会,也会像这样规律地杀死我和爹,或者自杀......。
我偷偷藏起家里所有的农药,和锋利的刀。
家里一直维持着安宁,只是村长阿公那个漂亮的儿媳妇死了,听说是吃老鼠药死的。
而李玫也是一样的,她很可怜,逃不出这座大山,只能等待一个偶然出现来救她,遥遥无期。
腿瘸了,爹也就没有防备,她可以在院子里晒太阳,可以上桌吃饭可以睡在爹的房间里,可以出去洗衣服。
晒太阳时,她是一只懒散的猫,眼睛眯着,不言不语,也不笑。
我尝试和她聊天,跟她说学校的人和事,谁偷走了我的发圈,谁踩了谁的脚,甚至,我竟无聊地跟她说起饭菜的味道。
她不回应我,偶尔冷笑,然后拖着瘸的腿,重重摔上门,一个人跑到猪圈里去。
李玫,她厌倦我说任何学校的事,我想她更想知道这个寨子的事儿。能有什么事呢,不过也是人和物。
我又听说了一件事,张大娘眼睛乱转,甚至眼珠子转了一圈,嘬着嘴低声和我说,王老黑又给村长家傻大儿子带来一个媳妇,不过是个硬骨头了,闹了一夜,还咬掉了那傻子一只耳朵,啧。
这姑娘怕也是要断了腿了!要么就和猪关在一起,他家的猪早就抬着眼睛了。
她啧啧了几声,继续嗑瓜子,瓜子皮乱飞,掉进衣服里,她伸手进去抓,露出半个下垂的乳房,并不好看。
我回去和李玫讲了这个事,她神色异常,皱着眉,嘴抿着。
从那之后,她变了,常笑着,对着我开始温柔耐心,对爹唯命是从。我是从夜里女人的喘叫笑闹知道的,白天,爹笑着牌拍了李玫的屁股,李玫装模作样的嗔怪神色,让我无从下食,嫌恶姜蒜一样,嫌恶她的表情。
她明明讨厌爹,也讨厌我,她这样究竟是有什么目的,或许她还想跑
就这样过了三个冬天,她这些年来对我很不错,辅导我的作业,帮我做作业,教我学英语,尤其爱和我说孔孟和法律。
她讲法律时,绝口不提拐卖罪,却又句句暗示。比如,她说男女平等,妇女拥有人身自由权,我点点头,很赞同这话。
她讲孔孟,仁义礼智信,说了一些拗口的文言文,什么君子圣人,我已经忘记了,但我当时是赞同的吧。
奇怪地,我竟觉得她滔滔不绝地讲着那些晦涩的知识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很漂亮,于是我常装不懂,让她教我。
时间长了,村里人渐渐习惯了她的存在,便可以跟着我去地里田间,河边洗衣,甚至是村里的宴席。
不过村里也好几年没有来人了,王凡常来我家同我们讲那个新媳妇如何闹腾的,先绝食再放弃,先哭闹后安静,先打人后挨打。总而言之,最后一句是她昏死过去了。
李玫眼睛看着别处,耳朵在听着,并不插话。
现在的我,想那时的我,我承认我卑鄙的,因为我发现了她对新媳妇事儿的过度关心,她不转的眼珠子和长时间的不眨眼,告诉我,她想和那个女人一起跑。她们都是同样的贞节烈女,但是无可奈何的时候只能向泥土屈膝,而我和父亲在她眼里,是肮脏的泥土。
我开始期待那一天,并为此而努力。我引导王凡说出更多有关新媳妇的消息,装作不经意透露村里的地势情况,以及到城里的路程远近,哪里有一个容身的洞,哪里的树林枝繁叶茂。
听到这些的时候,她眨眼的次数就会很少,眼睛也不转动。
当然那时的我,心里默默想着,如果她带着新媳妇翻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