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涟闻言咧嘴一笑，身子撑在桌面上，散漫地环视一周：“我累了，我今晚睡你这里，我替你梳梳头，就像小时候一样，可好？”

    她观察到他编了发，靠近身旁有一股淡淡的熏香。虞染之没说话，只是翻了个白眼，她就当他应了。

    “有没有梳子？那里，我去拿五齿玛瑙梳来。”陆涟抚摸着他的长发，轻轻把编发的绳串一点点捋下。

    “在那处染了红色的柜里，对，最下头放着。嘶，轻点。”虞染之瞪了她一眼。

    陆涟取来梳子，给他顺发。

    “宗主啊，来，坐过来，哎呦近一点，我又不会吃了你，我给你顺发呢。”

    “你这死鬼儿，又没大没小的，哎呦，别扯我的头发，啧……行行行，不许硬扯。”

    虞染之的发又长又密，合欢宗人人都爱惜皮囊，不消说他每日以鲜花精油滋养发，日夜泡温泉嫩肤。此时哪怕从死亡视角看他，依旧美得惊人。

    他美得雌雄莫辨，自身又因病气和郁结的愁思显得很憔悴。他安静地躺在陆涟的腿上，胳膊抵在她的腰侧。

    “好香的气味。”陆涟撩起一缕丝绸般的发，凑近了嗅闻。

    “气味吗，那应该是我的味道吧。”

    “是一股香甜的气味。”

    “啊，那是广玉兰的香味，早日我用它来洁面。”

    “明儿送一碗过来，我也要和你一样的香味。”

    “好。”

    他们都没有说话。

    陆涟的手握住虞染之的手臂，把他的手拉过来。他的手指甲磨得极漂亮，染着丹蔻。每一侧的丝纹都像泛着光的贝壳纹路，她不自觉把手放到一旁对比。

    他好像睡着了，垂下鸦羽般的睫毛，浅浅的均匀的呼吸。

    她摩挲着他细长的指甲，不自觉碰到了他的指尖。见没有反应，大胆地把手掌贴合着他的手，穿过指尖缝隙。虞染之手指弯了弯，几乎两只手就要回扣在一起时，他却及时抽出了手。

    “起来吧，到底老了，被你气成这样，精神头大不如从前，我差点要睡过去了。”虞染之睁开眼，氤氲着雾气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陆涟愣了愣，应了一声。

    “你还是没变啊，以前你原来是这么对我的啊，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她忽然很惆怅地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