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地窖突然剧烈震颤,头顶传来《百鸟朝凤》的喜乐。陆九霄将玄铁面具扣在她脸上:吉时已到,请姑娘观礼。
当苏沉璧透过暗格望见喜堂场景时,龙凤烛台齐齐炸裂。戴着鎏金凤冠的新娘缓步而来,喜帕下隐约露出与她别无二致的眉眼,腕间竟也系着姜家祖传的缠丝银铃。
礼成——
萧晏握着金秤的手稳如寒铁,却在挑开喜帕的刹那瞳孔骤缩。新娘心口插着半截断簪,正是苏沉璧坠暗道时遗落的玄铁木簪。喜服下露出森森白骨,分明是玄机阁炼制的傀儡美人骨。
挽挽,看够了么萧晏突然转身望向暗格,猩红婚服被剑气割裂。苏沉璧脸上的玄铁面具应声而碎,露出耳后蠕动的易容蛊。
喜堂霎时陷入死寂。二皇子抚掌大笑:太子殿下果然情深,竟用十年阳寿向沈素衣求这移魂蛊...话音未落,狼毒箭雨破窗而入。
苏沉璧旋身甩出银铃索,却在击落箭矢时瞥见萧晏袖中寒光——他竟握着当年赠她的羊脂玉佩,此刻正抵在傀儡新娘咽喉处。
别动。萧晏唇角溢出血线,你每杀一人,蛊虫便噬她一寸魂魄。
沈素衣的笑声自梁上飘落,银发逶迤如月华倾泻。他指尖缠绕的傀儡丝正勒在苏沉璧颈间:好徒儿,为师教过你,情爱是最无用的东西。
血月当空,苏沉璧被吊在祭天台上。沈素衣的银针穿透琵琶骨,在她背上刺出完整的昙花密文。萧晏率禁军围住祭坛时,她正看着自己腕间银铃化作齑粉。
放了她。萧晏举起虎符,你要的北疆十三州兵防图,在此。
沈素衣却将火把掷向青铜鼎,火光中浮现出前朝藏宝图:我要的,是姜家女儿心头血浇灌的昙骸花。他忽然扯开萧晏衣襟,就像当年你用她的血,解狼毒箭之危。
苏沉璧在剧痛中嘶声大笑。原来十六年前海棠树下,萧晏俯身吮她腕间伤口,不是情动而是求生。父亲书房里的青铜面具人,此刻正站在祭坛下摘下面具——赫然是早已战死的镇国公。
云儿莫怨。镇国公抬手示意弓弩手就位,当年若不是萧晏告密,姜家本可...
箭雨遮天蔽日而来时,苏沉璧挣断傀儡丝扑向萧晏。沈素衣的银针穿透她心口,将背上的昙花密文拓在半空。萧晏突然捏碎虎符,藏在其中的狼毒箭镞扎进镇国公咽喉。
你果然...留着后手...苏沉璧跌进他染血的怀抱,看着密文显现出姜家族徽。那些所谓通敌信件,竟是先帝托付给姜家的保命诏书。
萧晏颤抖着将玉佩塞进她掌心:当年孤送去刑部的,是伪造的...鲜血从他七窍涌出,苏沉璧这才发现他心口插着半截傀儡丝。
祭坛突然塌陷,陆九霄带着死士从地底冲出。沈素衣在火光中拈花而笑:好戏才刚开始...
皇陵地宫寒彻骨,苏沉璧跪在千年玄冰棺前。棺中躺着真正的姜挽云——那个十岁便夭折在刺客刀下的姜家嫡女。而她,不过是沈素衣用冰棺残魂与昙花蛊捏造的傀儡。
你与萧晏皆是棋。陆九霄将佩剑刺入地缝,主上真正要破的,是困住大胤三百年的血咒。
苏沉璧抚过棺中少女眉心的朱砂痣,记忆如潮水翻涌:当年东宫宴饮,是她亲手将毒药抹在萧晏杯沿。父亲与镇国公在密道中的低语,说的竟是傀儡太子养成了。
地宫轰然开启的刹那,萧晏的白玉冠滚落石阶。他心口插着镇国公的龙头杖,手中却攥着支染血的昙花簪——与苏沉璧发间那支恰好成对。
孤欠你的...他将断成两截的羊脂玉佩拼在她掌心,来世...
沈素衣的银发缠上苏沉璧脖颈时,她捏碎了玉佩中的蛊王卵。无数血昙花破土而出,将整座皇陵吞入花海。在意识消散前,她看到十岁的自己与萧晏站在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