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起，实在是令人不悦。

    自然也就，格外介怀沈砚的存在。

    那枚牙印，云乔这些年的过去，使得萧璟再一次对沈砚动了杀心，且以下决断。

    他目光冰寒，扣下杯盏，沉声道：“私盐一案，断了沈砚的手，让他，同沈家其余男丁，一道赴死。”

    护卫一愣，下意识道：“可……沈砚是沈家唯一没有正经官职的男丁，也并未参与私盐案，私盐一案，他应当，罪不至死。”

    此言一出，萧璟目光冷寒的抬眸，淡淡扫了眼护卫。

    护卫忙垂首恭敬道：“属下明白，属下知道怎么办了。”

    确实，萧璟是监国的储君，他想要一个人死，再轻易不过。

    只是，萧璟当政这些年来，从不徇私枉法，行事也最为公允。

    即便是在京中打击政敌，也依据法理办事，绝不仅以朋党之争倾轧朝臣。

    正因如此，他才能在齐王失势后，将齐王在京的大批并无涉案的有为之臣，收为己用。

    朝野上下，更是无不赞他公正严明。

    因知晓萧璟行事作风，方才护卫，才会下意识有此一问。

    可在萧璟气势威压下，护卫也不敢多加置喙主子的决断。

    只是暗暗想，那沈家的少奶奶，还真是红颜祸水。

    竟让一贯铁面的萧璟，为着个女子，做出以权谋私之事。

    护卫不敢多言，应声后，便低首告退。

    萧璟垂手起身，下人跟着来收走茶盏。

    他回身缓步走向卧房，行至门槛处时，瞧见内室里，伏在床榻边沿，安睡的云乔。

    夏末初秋，黄昏余晖裹着晚风吹进内室，吹得帷帽招摇，榻上的人，沉沉睡着，脸趴在玉枕上，下颚还留着些许他的指印。

    一阵风将桌案上那幅还未来得及放上镇纸压着的画吹落。

    飘摇飞舞，刚好，落在了萧璟脚边。

    他俯身低首，捡了起来。

    妥帖夹在了书页中。

    书页中那副画像，记着的，是那日的杏花树影。

    彼时他怀中女娘的目光做不得假，这些时日她待他的情意，也确实在。

    祠堂里那个咬牙护着他的女子，他难得遇见，也有些恋恋不舍，委实不想，让她的那份情转瞬就成云烟。

    他享受着她的喜爱她的依赖，也因她那一日祠堂血泪中，怕害了他的行径动容。

    虽则，她对他的依赖，和那些真心的爱意，是他处处伪装，有心骗来的。

    可萧璟到底还是有些舍不得。

    若真是不顾她的意愿做事，只怕，日后那样的情深意重的目光，那样真心待他的女娘，就见不到了。

    罢了，且再费些心思就是，让她心甘情愿，同他入京给他做妾，总好过威逼利诱吓坏了她，得不偿失。

    萧璟搁下画纸，重又踏出卧房，唤来护卫，低声吩咐道：“交代守在扬州的人和赵琦，届时由着我那皇兄的人动手后再围剿。”

    护卫不解，问：“可主子，若是由着他们动手，您的安危又该如何保全，一旦由着他们动手，难保有个百密一疏，万一伤了您呢？”

    萧璟并无耐心同护卫解释自己为何如此吩咐，只是蹙眉道：“不必多言，我心中有数。”

    护卫这才低首应声，纳闷地退了下去。

    这日之后，又过了几日。

    云乔人在萧璟住处，每日绣些绣品，跟着他学画。

    偶尔，会画些要绣的花样子。

    日子慢悠悠的过，她也在等着，萧璟告诉她，归京的确切日子。

    身上鞭伤渐渐养好，只剩下一些淡粉的痕迹，偶尔发痒，却不再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