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几天后,还是几周又或者几月后,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我为我的爱人收拾遗物,我蹲在衣柜前整理他的衣服,指尖触到那件印着我们初遇日期的T恤。樟脑丸的气味混着残留的阳光气息扑面而来,记忆突然决堤。
眩晕感从脚底窜上来的瞬间,我听见衣架倾倒的哗啦声,眼前最后一抹画面,是江宴笑着伸手接住要摔倒的我。
再醒来时,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淡淡的茉莉香。江荛趴在床边打盹,几缕碎发垂落在病历本上。江荛是江宴的姐姐,她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手背贴着退热贴,显然整夜没合眼。床头柜上摆着熬好的粥,保温桶边缘结着细密的水珠,像她小心翼翼藏起的心疼。
4
住院的日子里,江荛每天变着法子给我炖汤。她笨手笨脚地剥板栗,指甲缝里嵌满褐色的碎屑;学着弟弟的样子给我读睡前故事,声音却总在某些字句处哽咽。
有次她帮我擦身,目光掠过我锁骨处的旧疤——那是江宴骑车带我摔的,当时他自责了整整一个月。阿宴总说你最怕疼。她突然开口,毛巾在热水里涮了又涮,现在换我替他照顾你。
深夜的走廊寂静无声,江荛轻轻替我掖好被角。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光影,恍惚间竟与江宴的轮廓重叠。
曾经激烈反对的江家人,此刻用最温柔的方式,将江宴未说完的牵挂,一针一线缝进了我余生的每一寸时光。
某天早晨,晨光像融化的蜜,顺着百叶窗的缝隙淌进来,在床沿凝成细碎的金斑。
我费力地睁开眼,消毒水的气味突然被雪松混着皂角的气息取代——那个坐在床边的身影,正垂眸凝视着我输液的手背,腕骨处还留着我们初遇时被玻璃划伤的淡疤。
江......江宴喉间的沙哑惊飞了窗外的麻雀。
他闻声抬头,眼尾的泪痣随着笑意轻轻颤动,浅灰毛衣领口露出半截褪色的手绳,正是我送他的那一条。
消毒水浸泡过的记忆突然鲜活,急救室的红灯、葬礼上飘落的白菊,此刻却像隔着毛玻璃般模糊不清。
是你吗我扯着点滴管想坐起来,输液架被带得哗啦作响。
江宴慌忙按住我的肩膀,指尖温度透过病号服渗进皮肤,真实得可怕。他委屈地撇了撇嘴,睫毛上沾着细碎的光:是我,阿路,我回来了。
这声带着鼻音的阿路像把生锈的钥匙,突然拧开了两个月来冰封的情绪。滚烫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我死死攥住他的衣角,仿佛一松手他就会化作晨雾消散。
江宴的掌心覆上我的后颈,一下又一下顺着发梢抚摸,带着体温的呼吸扫过耳际:不哭了,我在呢。
阳光越爬越高,将我们交叠的影子拓在墙上。我埋在他颈窝贪婪地嗅着熟悉的气息,听他心跳震着我的耳膜,这才敢相信,原来命运终究还是心软,把我破碎的世界,重新拼回了完整的模样。
5
晨光漫过飘窗时,回到我们的小家后,日子一如既往,江宴上班前总会在我发顶落下轻吻。他的西装袖口沾着淡淡薄荷香,与厨房飘来的煎蛋焦香缠在一起。
我蜷在沙发里看他系领带,银灰色条纹随着指尖动作起伏,像极了我们初遇那天他衬衫上跳动的月光。
今天要加班,冰箱里有排骨汤。他弯腰穿鞋后,玄关处便传来钥匙串清脆的碰撞声,门开合的瞬间涌进的风掀起窗帘,恍惚间我看见两个月前那个雪夜,急救室的红灯在他身后骤然熄灭。
但眨眼间,江宴又探进头来,酒窝里盛着狡黠:等我发工资,带你去试婚纱
深夜被门把转动声惊醒,客厅的月光里,江宴正揉着肩膀脱外套。台灯亮起的刹那,我看见他领口的汗渍在白炽灯下泛着微光,手腕处新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