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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理工作逐渐步入正轨,像一台精密的机器开始有条不紊地运转。沈凯阳在泥地上画出细致的进度表,每天清晨都会在上面标注新的刻度。经过这段时间的摸索,他们已经能精确推算出每日能清理的面积——按照这个速度,在九月份军官实弹考核前完成清理绰绰有余。
这个认知像一剂强心针,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原本压在心头的重担突然变得可以承受,每天的清理量被均匀地分摊在漫长的夏日里,不再令人望而生畏。清晨的劳作过后,午后炽热的阳光反而成了最好的休憩信号,他们会躲在铁皮棚下小憩,听着蝉鸣此起彼伏,看云卷云舒。
生活的节奏重新变得丰富起来,项北方又能捧起书本安静地复习,雷啸偶尔会拉着几人一起练体能,在夕阳下挥汗如雨。军体拳的呼喝声和铁锹铲土的声响交织在一起,竟有种奇妙的和谐。
最令人意外的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塌方,反而让靶场的生活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像齿轮般严丝合缝地运转着,清晨的劳作让夜晚的睡眠格外香甜,身体的疲惫换来的是心灵的充实。
陆空又开始精心准备一日三餐,炊烟准时在黄昏升起。陈昊宇的诗集里多了几首描写劳作的诗歌,字里行间不再是从前的愤世嫉俗。就连掌门也找到了新乐趣——它总爱追着拖拉机的影子奔跑,在扬起的尘土中欢快地吠叫。
沈凯阳常常站在半山腰,望着这片渐渐恢复生机的靶场,那些被清理出来的空地已经开始长出嫩绿的草芽,像是大地愈合的伤痕。他突然明白,这场灾难带给他们的,不仅是艰辛的劳作,更是一次重生的机会。现在的每一天,都充满了看得见的希望与成就,这是从前浑浑噩噩的日子里从未有过的体验。
夕阳西下时,五个人会坐在营房前的空地上,看着自己一天的劳动成果。汗水干涸在脸上,形成一道道白色的盐渍,却掩不住眼中的光彩,他们知道,当最后一车碎石被运走时,这片土地将见证的不仅是一次清理工作的完成,更是一群人的蜕变与成长。
午后的阳光毒辣地炙烤着靶场,铁皮屋顶被晒得发烫。热浪在空气中扭曲出细小的波纹,连知了的鸣叫都显得有气无力。进入午休时间,屋内老式电扇吱呀地转着,搅动的热风裹挟着木桌与书油墨与纸张的气味,在狭小的空间里缓缓流动。
沈凯阳用冷水冲了个凉,半倚在床头,汗水浸湿的背心紧贴在腰腹上,勾勒出清晰的肌肉线条。项北方盘腿坐在床尾的地板上,后背靠着床沿,体能服的短袖卷到肩膀上,露出晒得颜色分明的手臂,他正咬着笔杆对付一道数学题,鼻尖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着微光。经过这么久的劳动和体能训练,少年的肌肉线条渐渐清晰起来,褪去了最初的稚气和单薄,添上了一层阳刚的气息。
“凯阳哥,”项北方突然抬头,眼睛亮晶晶的,“这道题我解出来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虎牙尖抵着下唇,笑得灿烂。
沈凯阳俯身去看,伸手揉了揉项北方毛茸茸的脑袋,发丝间传来少年独有的干净的汗味:“厉害啊,这题还是有点难度的。”
项北方仰起脸,阳光透过窗户在他琥珀色的瞳孔里跳跃:“那是因为有你在啊。”他眨了眨眼,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碎的阴影,“要是没有你教我,我连题目都看不懂。”
沈凯阳心头一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项北方的耳垂:“其实…这段时间,多亏有你在我身边。”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差点就坚持不下去了,每次看到你手上的水泡,我都……”
项北方突然转身,双手撑在床沿,这个姿势让他几乎与沈凯阳平视。少年的眼睛清澈见底,映着沈凯阳微微怔忡的脸:“你知道吗?在新兵连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像个没头苍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