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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要用到靶场之前,恢复成原貌了。”他的语气依然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雷啸一直竖起耳朵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直到听到陆空说的这些,后背瞬间绷紧,冷汗都冒了出来,他不知道陆空为什么突然这样说,但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妙,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在两人之间,脸上堆出笑容:“首长,没有特别严重,就是个小事故,我们也没费多大功夫就清理好了。”
“小塌方?”参谋冷笑一声,指着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壕沟,以及远处那座土石堆成的小山,“整个靶场的顶都塌平了!你以为我是地在这里天天累得和孙子似的?”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就是为了保住你不吃处分!现在倒好,你一句想通了要说了,我们一帮人陪着你就是演了仨月的二百五呗!”
项北方不安地看向沈凯阳,后者正死死盯着陆空低垂的头顶。房间里只剩下陈昊宇粗重的喘息声和雷啸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的声音。
“我也不解释,”陆空终于抬起头,嘴角挂着苦涩的笑,“反正,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大家。”
“一句对不起就完事啦?你知不知道这几个月我们——”
“陆班长,”沈凯阳突然开口,声音出奇地平静,“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突然就又改变了最初的主意。”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陆空,像是要穿透那层平静的表象。
陆空没有抬头,那抹带着苦涩的微笑也依然保持在脸上,似乎这是他最后的一道抵御伪装:“我只是在想…”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不能再逃避我所该承担起的责任。”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作训裤,“不仅仅是作为一个班长,一名军人,更重要的是——对自己而言,自己的人生。”
这句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里。雷啸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蹲下来,双手死死扣住陆空的肩膀:“陆空你最近奇怪得很啊!”他的声音发颤,“你究竟想干嘛!老说这种奇奇怪怪的话!”他的手指几乎要掐进陆空的肉里,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什么。
沈凯阳注意到雷啸话里不同寻常的恐慌。这个向来粗枝大叶的汉子,此刻却敏锐得像只察觉危险的野兽。
“我告诉你,”雷啸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着某种决绝,“要处分也轮不到你。”他盯着陆空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背不了这个处分的!”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外面山野中,欢快的鸟鸣。雷啸的下一句话让所有人的血液都凝固了:
“你别想走!”
这句话像把刀,突然剖开了陆空这些天所有反常的根源。沈凯阳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原来雷啸早就察觉到了,陆空这段时间的恍惚,那些望向远山的眼神,那些关于“丹顶鹤”的执着,都是在为某个决定做铺垫。
陆空又开始搓手,掌心的老茧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低着头笑,那笑容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会与不会,其实对于我来说,已经都一样了。”
“我操你大爷!”
雷啸的拳头狠狠砸在木桌上,一声闷响后,桌面上赫然留下几道带血的裂痕,他像头发狂的野兽般冲出房间,项北方下意识要追,却被陆空一把拽住手腕。
“让他去吧。”陆空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得接受一些事的话…”他的目光追随着雷啸远去的背影,“他也得接受一些事了。”
房间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沈凯阳看着陆空平静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这个决定或许早在暴雨冲垮山体的那天,就已经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