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岚把林起云叫出去。

    出门前，林起云回头瞥了眼唐然，巧的是，唐然也给她递了个眼神——其中分明是挑衅、嘲讽和不屑。

    建业在安华的所有客户规模里排得上前三，这一个项目的收入养活了安华至少30的审计师。

    而陈嘉木又是建业老总唯一的亲儿子。

    唐然的枕头风算是吹对了地方。

    “evelyn，你说，我一直很信任你对不对？”走廊正对着审计办公室的窗户，姜岚背靠着墙，面对林起云，两手抱臂，是个颇具压迫性的姿势。

    林起云点点头。

    她想的是，在这儿无论说些什么，窗里面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算是一种——精心设计的打压吗？姜岚比林起云矮，眼神却显示出居高临下的睥睨。

    “但是你是怎么对待我付出的信任的？你自己说说，来瑞禾的这些天，你都做了什么？”林起云直言不讳道：“岚姐想说什么？是指我对唐然的态度吗？我对别人的态度一向取决于别人对我的态度。

    ”姜岚食指在她肩窝轻敲几下，话里的指责之意呼之欲出，“你平时就这样协调组织你的团队？”姜岚提高音量继续说：“你是sic，你的任务不仅仅是去做案头上的工作，你还要处理好团队内部的矛盾和摩擦。

    从前其他人脾气好，不跟你计较，遇到偏要计较的，你要我怎么做人？”林起云听出一点话音。

    姜岚也懒得来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只是背后的人非要讨个说法。

    “这样，你去给唐然道个歉，说你有些话确实不该说。

    这事就算过去了，唐然也不是个多爱较真的人。

    ”林起云这辈子苦过累过上当过，还就是没给人服软过。

    姜岚看她这幅倔强的样子，叹了口气。

    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地板上的灰被震到四处飞扬。

    只见皮鞋擦得锃亮的邹鸿达跟李昶并肩，后面跟着费会计往这边来。

    瑞禾这边的人没见过姜岚。

    一时都有些好奇。

    李昶则是有几分惊讶，但他许是混惯了名利场，反应迅速地上前，客客气气打了招呼，顺道介绍双方认识。

    又试探着问：“姜总，今天怎么还劳烦你过来了，这边我最近来的勤，有事交代一声，我顺道就给办了。

    ”这显然是来套话的，但耐不住对方既诚恳又客气，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姜岚看着面容还十分年轻的李昶，这么小的年纪就把人情世故这一套摸得一清二楚，还能在各方利益之间周旋得游刃有余，眼神不自觉带了点钦佩。

    “安华的一些私事，跟项目没什么关系，不然肯定跟李总知会一声。

    ”李昶露了个恰到好处的笑，“真是很不巧，瑞禾这边找审计师也有点事，我正好碰见，就领他们一道过来。

    您这边既然还没商量完，那我先带他们去隔壁会议室等等。

    ”林起云听了这话，倒是有些放下心，最起码暂时不用纠缠在道歉这件事上。

    她和李昶隔着众人对视一眼，不知为何，彼此的眼神都有些不自然。

    姜岚自然也不好耽误正事，挥了挥手，把林起云拉到角落耳语，“这事你无论如何给我个交代，要么去道歉，要么这个团队的sic就别当了。

    ”比起震惊，林起云心中更多的是疑惑、不解，她并不明白为什么一件芝麻绿豆大点的事能闹到这个地步。

    瑞禾项目已经有了明显进展，现在换掉sic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况且，姜岚在这件事上也并不拥有完全的权力，最起码要经过委托人，即青云资本的同意。